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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翠阁柳砚修的心猛地一沉。纵然再落魄,他也知晓京城这鼎鼎大名的销金窟。眼前这位清雅如兰、气度高华的佳人,竟是这里的……花魁巨大的反差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瞬间涌上心头。
是。拂云坦然地点点头,接过翠儿端来的一个青瓷小碗,里面是熬得稀烂浓稠的白粥,散发着米粒最朴实的香气,公子无需介怀身份。相遇是缘,救人亦是本分。来,先吃点东西。
她的态度如此自然磊落,反倒让柳砚修那些无谓的纠结显得狭隘。他不再言语,在拂云和翠儿的帮助下,勉强撑起身体,就着拂云递过来的小勺,一口一口,艰难地吞咽着温热的米粥。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一点点唤醒了沉寂已久的知觉,也悄然融化着他心头的坚冰。他偷偷抬眼,看着拂云专注而温柔的侧影,看着她小心翼翼吹凉粥汤的动作,一种混杂着感激、羞愧和某种难以名状悸动的暖流,悄然在心底深处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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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砚修的身体在拂云精心的照料下,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苗,一日日迅速地恢复着生机。每日,有翠儿按时送来煎好的汤药和精心烹制的清淡饭食。拂云得空时,也会亲自过来,或坐在窗边安静地翻一卷书,或与他随意闲谈几句。她的谈吐不俗,诗词歌赋、古今典故,皆信手拈来,见解往往独到精妙,令柳砚修这个自视甚高的读书人也常常暗自叹服。他渐渐知晓,拂云并非寻常以色侍人的风尘女子,幼时也曾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家道中落才沦落至此。她守着这后院一隅清静地,只以琴棋书画会客,卖艺不卖身,在京城风月场中独树一帜,反倒更添了几分令人不敢亵渎的神秘与清贵。
时光在药香和书墨气息中悄然流淌。转眼,春闱之期迫近。柳砚修的心,如同被架在文火上炙烤,焦灼难安。十年寒窗,功名二字已镌刻入骨。他夜夜挑灯苦读,案头堆积的旧书稿被反复摩挲,字里行间都浸染着孤注一掷的渴望。然而,一个残酷的现实横亘眼前——赴考所需的笔墨纸砚、崭新衣冠、打点门房小吏的银钱,他身无分文。
这晚,月色极好。清辉透过茜纱窗棂,如水银般流淌进来,将室内陈设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边。柳砚修坐在书案前,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手中紧攥的笔杆几乎要被他捏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中那股郁结的浊气,混杂着对前程的忧惧和对自身无能的愤怒,左冲右突,几乎要破胸而出。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粗重。
公子可是为科考之事烦忧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柳砚修浑身一僵,猛地回头。拂云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门边,披着一件素色的薄斗篷,月光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影,如同画中仙子。她缓步走近,目光扫过他案头那几本早已翻烂的旧书稿,和他紧握的、微微颤抖的手。
我……柳砚修喉头哽住,巨大的羞耻感让他几乎抬不起头,声音干涩沙哑,拂云姑娘救命之恩,已是天高地厚……我柳砚修身无长物,实在……实在无颜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