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洲洲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www.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脚下的地毯突然变软、变粘稠,像陷入一片冰冷绝望的沼泽。整个世界在我眼中飞快地倾斜、模糊、扭曲。背后那片属于他的死寂,如同实质,带着无法抗拒的重量,沉重地压了上来。
初春的风本该微凉,裹着一丝泥土返潮的清冽气息,拂过面颊。可此刻站在墓园入口处,这风却像一把把沾着霜凌的刀片,一下、一下,精准地刮擦在裸露的皮肤上,钻进骨头缝里,带走最后一点暖意。
我穿着全身的黑色。裙摆是垂感极佳的哑光羊绒,剪裁精确得如同手术刀,昂贵得无声。刚结束的资产清算流程,那些曾经属于陈家、庞大得令人眩晕的财产,如今冰冷地躺在几个离岸账户的数字里。律师推过来的签字笔沉得像生铁。每一步程序都顺利得可怕,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异议,遗产文件上列着唯一的受益人:周薇。这份文件,是我复仇成功最讽刺的勋章。钱买不回命,更舔不干净沾血的灵魂。每次签字,胃里都会翻滚起带着血腥味的恶心。
墓园里松柏森然,空气被雨后的湿土与草木腐烂的气息浸透。一块块灰白的墓碑无声地肃立着,上面凝固的名字宛如叹息的印记。远处依稀可闻低弱的啜泣,被风撕碎了又勉强拼凑起来,断断续续,更显得凄怆。
脚步沉重地踏上湿滑的草皮,泥泞几乎吸住了昂贵的鞋跟。鞋底每一次抬离地面都会带起黏腻的声响,如同地狱恶灵在身后拖拽锁链。
近了。
灰白色大理石墓碑在清冷的天光下像一块巨大的寒冰。照片里的人,依旧是我曾日夜精心照顾的面孔,此刻凝固于一种失真的平静。他安静地镶嵌在这里,眼睛看着前方空旷的风,眉宇间没有痛苦,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永恒的、冰封的疲倦。
解药瓶塞子冰冷的金属棱角抵着口袋内衬,每一次移动都摩擦着皮肤——冰冷、坚硬而沉默。那里面是空的。
迟了。
一切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