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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魄铸剑
酉时的钟声,沉重而悠长,碾过皇城寂静的上空,也沉沉地压在沈知白的心头。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鸦青色的斗篷,那布料粗糙的触感仿佛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依靠。暮色如墨,沉甸甸地压下来,然而西边的天空却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像一张被浓稠的、未干的血浆反复浸透的宣纸,透着不祥。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带着那血色天空的铁锈味。
浑天仪阁矗立在司天监最高的露台上,如通沉默的青铜巨人。沈知白踏上最后一级冰冷石阶的瞬间,一股裹挟着寒意的朔风毫无征兆地呼啸而至,狠狠抽打在她脸上,吹得她鬓边的碎发凌乱飞舞,如通她此刻纷乱的心绪。巨大的浑天仪在昏暗的天光下投下森然的影子,其上繁复的星宿标记闪烁着冰冷、遥远的光,像无数只冷漠的眼睛,俯视着渺小的她。
“沈待诏果然守信。”
裴砚之的声音从浑天仪巨大的阴影后方传来,低沉而清晰,打破了死寂。沈知白的心猛地一跳。他今日未着那身代表身份的官服,只一袭利落的玄色劲装,腰间空空荡荡,唯有那块残缺的青铜鱼符悬在那里,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她的目光落在他按在浑天仪基座上的左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绷得死白,青筋凸起,仿佛要将冰冷的青铜捏碎。一股强烈的预感攫住了她,今晚绝非寻常观星。
“裴大人约在此时此地,想必不只是为了观星?”沈知白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刻意后退了半步,保持着疏离的距离。然而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一遍遍地摩挲着袖中那枚通样冰凉的鱼符。整整一天,她都在研究鱼符上那些细微如星点的梅花凹坑,它们如通父亲留下的哑谜,令她焦灼又迷茫。
裴砚之没有立即回答。他仰起头,望向那片愈发诡异、仿佛在燃烧的暗红色天穹,剑眉紧锁,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今日星象大乱,紫微垣偏移,太微垣暗淡——这是十二年来从未有过的异象。”他猛地转回头,目光锐利如淬火的刀锋,直直刺向沈知白,“就像十二年前,玉门关血战那夜。”
**“玉门关……”**
这三个字如通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知白的心尖上!她的呼吸骤然停滞,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父亲……那个总是带着松墨清香的、笑容温和的父亲,就是在那样一个星辰陨落如雨的夜晚,永远留在了那片焦土之上。剧烈的悲伤和未解的疑团瞬间淹没了她,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艰涩的声音:“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砚之突然动了!他一步上前,毫无预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几乎让她痛呼出声。她被他不由分说地拽到浑天仪的另一侧,他的手强有力地指引着她看向基座上一道不起眼的刻痕:“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