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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破旧蓝布裹着的长条形包袱,那包袱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佝偻着背,眼神躲闪得像受惊的兔子。
陈…陈掌柜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发颤,您收…收老物件不
我搁下手中那把细若牛毛的修复镊子,镊子尖上还粘着一星半点的旧纸纤维。目光扫过他紧抱的包袱,那蓝布洗得发白,边角磨损得厉害,透着一股子穷困潦倒的气息。这类人我见得多了,十有八九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刨出点破烂,指望着能换几个糊口钱。我兴趣缺缺,只淡淡嗯了一声。
汉子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解开蓝布包袱皮,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急切。布匹层层揭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年霉腐和某种奇异苦涩草药的味道猛地冲了出来,瞬间盖过了铺子里固有的墨纸香,呛得我眉头一皱。
里面露出的东西,却让我微微直起了背。
是一件衣服。
一件极其古老的麻布寿衣。色泽是泥土和岁月浸染出的沉暗枯黄,经纬粗糙,编织的手法带着明代早期特有的拙朴。样式是典型的右衽交领,宽袍大袖,下摆处用深青色丝线绣着几道模糊的、类似云气纹的图案,针脚早已松脱散乱。最刺眼的,是前襟心脏位置,一大片深褐色、几乎发黑的污渍,像一块凝固的、永不愈合的伤疤。污渍边缘,还有几点零星飞溅开来的暗斑。整件寿衣皱巴巴地团着,像是被人仓促脱下,随意丢弃,再在泥土里埋藏了数百年,透着一股被时间遗忘的阴冷和不祥。
哪儿来的我问,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这绝不是寻常陪葬品,那污渍…太像是血,而且是大量喷溅的血。
汉子浑身一哆嗦,眼神更加慌乱,四下乱瞟,仿佛角落里藏着什么吃人的东西。俺…俺老家,冀中…发大水,冲塌了老河滩边上的一座孤坟…这…这就裹在朽了的棺材板里…他语无伦次,邪性…太邪性了!俺村里碰过它的老狗剩,回去就发了三天高烧,嘴里净说胡话,看见什么血啊、火啊、吊死鬼啊…没几天就…就没了!他猛地打了个寒噤,声音带着哭腔,陈掌柜,您行行好,给个价吧!俺…俺是一天也不敢留着这鬼东西了!晦气!太晦气了!
他急于脱手,恐惧压倒了贪婪。我盯着那件散发着霉腐与不祥气息的寿衣,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莫名地悸动。是好奇还是冥冥中某种无法抗拒的牵引鬼使神差地,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