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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的公寓门锁正在融化,某种散发着铜锈味的黑色流体从门缝渗入。她的触须提前0.3秒捕捉到了门外的生物电信号——十二个心跳频率完全一致的人类,如果那些穿着1984年款航天制服的东西还能被称为人类的话。他们僵硬的微笑露出相同的獠牙,为首者举起锈迹斑斑的辐射剂量仪,仪表盘玻璃下压着的竟是《西游记》连环画的一页,画面里猪八戒正扛着九齿钉耙走向火焰山。林眠的声带不受控制地震动起来,发出她自己都听不懂的语言,而入侵者们突然齐刷刷跪倒在地,他们后颈处浮现出与林眠左臂相同的条形码,只是数字少了三位。
青海湖底传来低频震动,湖水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下开始旋转。郑毅的视网膜上叠加出两重影像：现实中的湖岸正在塌陷,而某种神经投射的幻象里,他看见自己穿着苏联时期的航天服,在近地轨道某个纺锤形空间站内操作着刻满甲骨文的控制台。猪首遗骸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被鳞片覆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当第一根银色细丝从郑毅指甲缝里钻出时,他恍然大悟——那些所谓鬃毛根本是某种生物纳米纤维,此刻正在他体内重组着DNA链。考古队剩下的活人开始变异,有个队员的头骨像花瓣般裂开,露出里面蜂巢状的金属结构,这分明是航天器隔热层的设计。
林眠的触须刺穿了第一个入侵者的眼球,从晶状体里扯出了微型胶片。那些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影像显示,酒泉基地深处存在一个垂直向下的发射井,1986年某次失败的火箭试射实际是向地心发射了某种载荷。更多记忆碎片涌入她的意识：1999年冬夜,某个戴着猪脸面具的科研组长把猩红色注射液推进她的脊椎——那年她明明只有五岁。公寓墙壁突然渗出蓝色凝胶,某种超出人类听觉上限的啸叫让所有入侵者头颅爆裂,飞溅的脑浆在落地前就汽化成带着铁腥味的雾气。林眠发现自己能读懂他们制服上的俄文编号了,那些根本不是常规部队番号,而是银河系内特定脉冲星的坐标代码。
郑毅的声带正在撕裂重组,他听见自己用双重声线吼出命令：启动广寒宫协议。湖底淤泥轰然塌陷,露出下面直径三公里的圆形结构——那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湖盆,而是某个巨型环状装置的顶部。猪首遗骸跳入漩涡中心的瞬间,郑毅看清了它后颈上最后浮现的符号：Ω与猪头骨组成的图腾,与他在航天档案馆见过的后羿计划绝密文件上的水印完全一致。他的左眼突然涌出蓝色凝胶,视觉神经接入的某种系统显示,全球共有九个这样的环形结构正在苏醒,而最活跃的那个位于莫斯科郊外——当年苏联解体时突然封闭的星城宇航员训练中心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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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的触须突然全部指向西北方向,北京地下传来次声波共振。她破碎的公寓地板下露出金属舱门,门上的九齿钉耙浮雕正发出幽幽蓝光。当她的血液滴在浮雕的第三个齿尖上时,整栋居民楼在轰鸣中下沉,电梯井变成垂直发射通道,而她的身体正在角质化——那些从皮肤里渗出的银色液体,与青海湖底打捞出的蓝色凝胶在分子结构上呈现完美的互补形态。下沉持续了七分三十九秒,这个数字让林眠想起阿波罗7号的任务时长。当震动停止时,她面前开启的舱门里走出十二个穿古代盔甲的人,他们掀开面甲的瞬间,林眠看见了自己父亲的脸——那个据说在她出生前就死于核试验事故的航天工程师。
郑毅的变异已蔓延到心脏,他能感觉到胸腔里那个新器官的跳动频率与青海湖漩涡完全同步。考古队唯一幸存的小吴正在融化,年轻人的骨骼重组成某种天线般的结构,向大气层外发射着生物电波。郑毅突然接收到了回应——来自月球背面的强烈信号,破译后的信息是《西游记》第九十五回原文：天蓬转世,真灵不昧。湖底环形装置完全升起的瞬间,他认出了这个直径十二公里的庞然大物：根本不是什么古代遗迹,而是变形的空间站主舱段,其外壳上被淤泥遮盖的部分,分明印着礼炮-7号的俄文编号与中文天河二字。这个苏联空间站与我国天宫实验室的混合体,理论上早在1986年就应在大气层焚毁。
林眠的父亲伸出覆盖着角质层的手,触碰她额头的瞬间,大量数据直接写入她的视觉皮层。她看到1961年加加林进入太空时,头盔内部刻着猪八戒的简笔画；1972年阿波罗17号留在月面的除了国旗,还有微型九齿钉耙；2003年杨利伟在神舟五号上进行的秘密实验,是把猪卵巢细胞暴露在宇宙辐射中。最震撼的是2024年某个深夜晚,她自己——或者说某个与她基因相同的人——在空间站用特制钻头凿开了月球土壤下三千米处的金属穹顶,而里面冰封的巨型生物,长着与青海湖猪首遗骸完全相同的獠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