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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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朝永徽十年,镇国公府嫡女沈明薇及笄那日,父亲带回一道口谕：三日后随母妃进宫谢恩。铜镜里,她着月白织金襦裙,鬓边斜插镇国夫人陪嫁的珍珠步摇,映得眉目似雪后松枝,清冽中藏着锋芒。

阿娘,为何是我她抚过裙上暗纹的并蒂莲,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蜀锦。母亲正在拨弄博山炉里的沉水香,指尖顿了顿：因你是府里唯一没议亲的姑娘。话音未落,窗外忽有金铃响动——是异母妹妹沈明玥的鎏金辇轿经过,轿帘掀开一角,露出半支镶嵌东珠的蝴蝶钗。

三日后进宫,沈明薇才知那道口谕原是皇后授意。坤宁宫里,檀香缭绕中,皇后拉着她的手端详良久,腕间翡翠镯子撞上她的羊脂玉镯,发出清越声响：哀家见你,竟想起当年在闺中与你母亲共读《女戒》的时光。殿外忽然传来喧哗,原是太子与齐王争执射猎之事,推搡间撞翻了鎏金香炉。

沈明薇抬眼,正见玄色锦袍的男子俯身拾起火折子,眉骨锋利如刀,眼尾微挑时竟有几分熟悉。那是齐王萧承煜,当今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传闻其母贤妃出身卑微,却因善制香得宠于先帝。

永徽十一年春,选秀大典。沈明薇身着赤罗双孔雀纹大袖衫,跪在奉天殿上时,听见殿角风铃与记忆中的金铃重叠。皇帝翻开她的生辰八字,目光在霜降二字上顿住：镇国公府的姑娘,可曾读过《贞观政要》

她垂眸答：曾听父亲讲过武后临朝事。殿内忽然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响,皇后捏着绢帕的指尖泛白,而萧承煜站在御阶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沉香木佩——那是贤妃生前最爱之物。

三日后,她被封为明贵人,赐居景仁宫。宫人奉来内务府的份例,红漆匣里躺着支鎏金镶宝石的护甲,与沈明玥那日的蝴蝶钗出自同个匠人之手。掌事姑姑压低声音：这是贤妃娘娘当年的旧物,陛下特意吩咐......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沈明玥哭哭啼啼被扶进钟粹宫——她被指给太子做侧妃了。

景仁宫的第一夜,皇帝没有来。沈明薇对着鎏金镜卸去珠钗,忽然发现护甲内侧刻着细如蚊足的字：愿得一心人。那是贤妃的笔迹,传说她因善制惊鸿香得宠,却在三十岁生辰宴上香消玉殒,死因成谜。

子夜时分,有黑影翻上宫墙。她握着护甲躲在屏风后,却见来人摘下面罩,竟是萧承煜。明贵人怕什么他指尖掠过博山炉,炉中沉水香突然泛起异香,这香叫'醉芙蓉',能让人梦见所思之人。他逼近时,她闻见他身上混着松烟与龙涎香的气息,与那日奉天殿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殿下深夜闯宫,就为告诉我这个她后退半步,腰间撞上桌角,却见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个锦盒,里面是枚碎成两半的玉佩。镇国公府的密室里,是不是藏着半幅《千里江山图》他声音低哑,眼中却有火光跳动,那是先母留给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