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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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路404号。一栋灰扑扑的、火柴盒般的旧式公寓楼,突兀地矗立在几栋等待拆迁的危房中间。它只有七层,外墙的水泥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像干涸的血痂。黑洞洞的窗户如同无数失明的眼睛,沉默地凝视着这个湿漉漉的雨夜。整栋楼散发着一股被时光和遗忘共同腐蚀的颓败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没有门卫,没有灯光。锈迹斑斑的单元防盗门虚掩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灰尘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福尔马林混合着铁锈的古怪气味。声控灯早已失效,只有周骁手机电筒的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照亮脚下布满污渍的水泥台阶和墙壁上层层叠叠、意义不明的涂鸦与撕得只剩边角的旧广告。空气冰冷、凝滞,带着坟墓般的湿冷。
七楼。B室的门就在眼前。深绿色的防火门,油漆斑驳剥落,门牌号B的金属片歪斜着,似乎随时会掉下来。门上没有猫眼,只有一个光秃秃的锁孔。
那把沉重的钥匙插进去时,发出艰涩的摩擦声。转动。咔哒。
锁舌弹开的声音在死寂的楼道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祥的终结感。
周骁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
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纸张霉变和那股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铁锈味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他迈步进去,反手关上沉重的门。砰的一声闷响,隔绝了楼道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声音,将他彻底投入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
手机电筒的光柱扫过室内。
这是一个标准的一室一厅格局,但异常空旷。客厅里几乎没有家具,只有一张积满厚厚灰尘的木制方桌孤零零地摆在中央。墙壁是惨白色的,大片墙皮剥落,露出灰黑的底色,如同溃烂的皮肤。窗户紧闭,厚重的深蓝色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透不进一丝天光。
光柱最终定格在客厅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