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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月光像浸了冷水的绸缎,冷冷地铺在九曲回廊上。姜婉踩着绿萼的肩膀爬上假山,指尖触到凹凸不平的石缝时,摸到了几粒黏腻的蜡渍。她掏出袖中的火折子点亮,石壁上赫然有半枚胭脂印,颜色与红莺平日里用的“海棠醉”一模一样。
“原来在这里。”姜婉冷笑,跳下假山时裙角扫落几片枯叶,“她们躲在假山后面偷看,难怪知道我和表兄说了什么。”
绿萼举着灯笼凑近,火光照亮石壁上的刻痕:歪歪扭扭的“姜”字旁边,新刻着个“沈”字,笔画间还嵌着几缕粉色丝线。
“这分明是故意刻的!”绿萼气得跺脚,“就等着下人发现,好坐实您和表少爷的谣言!”
姜婉用帕子擦掉刻痕,丝线缠在指尖微微发烫。远处传来梆子声,三更天了。她望着姜柔院子里还亮着的灯火,忽然想起前世被浸猪笼前,姜柔也是这样举着灯笼,在她窗下假惺惺地掉眼泪。
“回去吧。”她将帕子丢进灯笼,火苗“轰”地窜起,映得绿萼眼底一片通红,“明日,该让某些人尝尝自己酿的苦酒了。”
第二日晌午,姜婉特意穿了件素白襦裙,发间只别着支檀木簪子,带着绿萼往姜柔院子走去。路过角门时,正巧撞见红莺端着食盒出来,盒盖缝隙里漏出的胭脂香,和昨夜假山的气息如出一辙。
“姐姐这是要去哪?”姜柔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鎏金护甲,“莫不是又要去找表少爷?”
姜婉不答,径直走进院子。石榴树下的石桌上,半块没吃完的芙蓉糕旁,放着本《会真记》,书页间夹着的书签,正是红莺前日戴过的翠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