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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拄着沉重染血铁剑,艰难缓慢地从泥水中站直。雨水冲刷脸上血污,洗不去深入骨髓的疲惫与空洞。她微微侧头,目光越过我肩头,落在那断裂坠地的古匾上。
嘴唇无声翕动,最终,一个极其微弱、耗尽生命力的气音混在雨声中飘来:规矩……轻如叹息,重如坠匾,终究……困不住活人。
话音落,拄剑的手一软,身体晃了晃,向前栽倒,不再挣扎。
我没有看她。目光停留在残匾上。迈步,踏过门槛,踩在冰冷泥水和碎木屑上,咯吱作响。雨水打湿布衣。走到那柄仅剩剑柄、深楔泥地的断剑旁,弯腰。
布满厚茧的手指,握住冰冷粗糙、沾满泥浆的断剑柄。微一用力,拔出。断裂刃口参差不齐,残留斩断乌木的木屑和崩口。雨水冲刷,露出黯淡无光的金属本色。
指尖,轻轻拂过断裂刃口。触感粗糙、钝重,无一丝锐利。雨水顺指缝流下。
无锋,我看着手中沉重残缺的钝铁,声音低沉,像对它说,又像对血雨浸透的废墟说,不是不能杀。
雨声吞噬了所有细微的声响。门外的正道群豪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领头者青城掌门的无头尸体就倒在泥泞里,血水被雨水稀释,蜿蜒流淌,像一条条丑陋的暗红色小蛇,爬向他们的靴底。点苍派的大汉还保持着举刀的姿势,手臂却微微颤抖,不知是冷,还是惧。
崆峒派的年轻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似乎还没从掌门被一个照面砸碎脖颈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刚才的鼓噪和杀气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雨水和更冰冷的恐惧。
少女倒下的地方,离瘦长脸的尸体不远。那柄沉重的沉铁重剑斜插在她身侧的泥地里,剑身糊满了红白之物,在雨水冲刷下,缓缓流淌下浑浊的液体。她单薄的身体伏在泥水中,一动不动,只有肩头那个重新撕裂的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偶尔渗出一丝淡红,旋即又被稀释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