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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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在用这种极致的冰火两重天,反复试探着她承受的底线,也像是在宣泄某种他自己也无法掌控的情绪。每一次靠近,都让萧然如同置身炼狱；每一次抽离,又让她陷入更深的茫然和……一种连她自己都唾弃的、隐秘的失落。
口袋里的录音笔成了她唯一的武器和慰藉。每一次被他强行拉入怀中,每一次被迫承受他灼热的吻,每一次听他低沉地在她耳边说着那些暧昧不清又暗藏机锋的话语,她都会在身体僵硬、内心翻江倒海的同时,用尽全部意志力,将指尖探入口袋,轻轻按下那个微小的按钮。那细微的启动声,是她在这片混乱泥沼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是她通向复仇彼岸的微弱信号。里面存储的,不仅仅是他不经意间流露的关于某些敏感项目、关键人物的只言片语,更是她这三个月来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从庞大的数据海洋中筛选、拼凑出的疑点——那些指向林家非法并购宏远精密设备、间接导致她父亲破产病亡的蛛丝马迹。
证据链在录音笔冰冷无声的运转中,一点点艰难地成形。每多一分证据,她离目标就更近一步,然而,心底那个名为林雨泽的阴影,却也在同步扩大、扭曲,变得愈发难以捉摸。
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林氏集团最大海外并购项目的签约仪式暨记者发布会。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发布会现场照得亮如白昼。长枪短炮林立,闪光灯如同密集的星群,不断闪烁,发出令人烦躁的咔嚓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亢奋、紧张和商业硝烟的气息。林雨泽作为绝对的主角,一身剪裁完美的墨色西装,站在聚光灯下,从容不迫地应对着记者们刁钻的提问。他姿态优雅,谈吐睿智,掌控全局的气场强大到令人屏息。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手势,都精准地牵引着全场的注意力。他是天生的王者,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接受着世人的仰望和赞誉。
萧然穿着深灰色的职业套装,站在主席台侧后方不起眼的阴影里,像一个沉默的背景板。她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林雨泽完美的侧脸,看到他唇角自信的弧度,看到他眼底运筹帷幄的从容。她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紧紧攥着口袋里那个小小的、冰凉的录音笔,以及一枚小小的U盘。那里面,是她三个月的隐忍、无数个夜晚的煎熬、和父亲临终前呕血的诅咒所凝结成的最终武器。
司仪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全场：……感谢林总的精彩发言！接下来,是自由提问时间。各位记者朋友请有序提问。
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就在这时,萧然动了。她没有走向记者席,也没有走向后台。她挺直了背脊,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一步一步,在所有人惊愕、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径直走上了主席台。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声响,嗒、嗒、嗒……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脏上。
聚光灯瞬间从林雨泽身上移开,牢牢锁定了这个突然闯入视野的不速之客。无数道目光,惊疑、好奇、探究,如同实质的箭矢,齐刷刷射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