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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着带血鳞片轻喃:今天,我们重新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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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雨季,黏腻得如同浸透了陈年旧墨的宣纸,层层叠叠,总也晾不干。天像是被捅漏了,雨水不分昼夜地泼洒下来,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密的水花,汇成浑浊的溪流,沿着街巷的沟壑蜿蜒。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气,混杂着朽木和苔藓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胸口。
忘忧阁,临安城里这座临河的二层茶楼,便成了这连绵雨幕中一个难得的暖巢。水汽顽强地渗透进来,在窗棂上凝成细密的水珠,缓慢地滑落,在窗下的木桌上留下蜿蜒的湿痕。檐角的雨水连成了线,哗哗地注入楼下浑浊的河水中。茶楼里人声嘈杂,蒸腾的热气裹着劣质茶叶的涩香、点心的甜腻、还有湿衣服捂出的微馊,一股脑儿地往人鼻腔里钻。跑堂的伙计提着巨大的铜壶,在狭窄的过道里灵巧地穿梭,吆喝声高亢又带着点油滑的倦意。
开水——借过嘞!
角落里,靠近那扇湿漉漉的雕花木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异常洁净的碧色衣裙,料子单薄,颜色淡得如同雨后初晴时远山的影子。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只用一根磨得圆润的木簪固定着,几缕碎发被潮气打湿,贴在光洁的脖颈上。她的脸很小,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映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光,更显得没有一丝血色。唯独那双眼睛,大而空茫,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古潭水,映着茶楼里晃动的烛光与人影,却似乎什么也没装进去。
她面前放着一杯粗瓷茶盏,茶水早已凉透,水面浮着几点细微的茶沫。她的双手安静地搁在膝上,指尖微微蜷着,指甲是干净的、带着点脆弱的浅粉色。
惊堂木啪地一声脆响,压下了茶楼里嗡嗡的议论和咀嚼声。高台上,须发皆白的老说书人清了清沙哑的喉咙,浑浊的眼睛扫过台下,将醒木往桌上一拍,声音便悠悠扬扬地荡开: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那白娘子,为救她官人许仙,一怒之下,引动钱塘江水,水漫金山寺!好个白素贞,千年修行,情深似海,可叹那法海老和尚,铁石心肠……
说书人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韵律,时而激越如金戈铁马,时而缠绵如泣如诉。他描绘着滔天的巨浪,白蛇青蛇与法海的斗法,许仙的懦弱与挣扎。茶客们听得入神,嗑瓜子的声音停了,茶杯悬在半空,连跑堂的伙计也倚着柱子,歪着头听。
……白娘子被压雷峰塔下,小青遁走深山,誓言修炼归来再救姐姐。唉——说书人一声长叹,满是悲悯,千年道行一朝尽,只为一个薄情郎!诸位说说,值,还是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