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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阁的喧嚣日复一日,如同河岸浑浊的流水,裹挟着茶香、汗味和市井的粗粝气息,冲刷着这座临水而立的木质建筑。雨时断时续,空气始终湿冷粘腻。
沈砚成了忘忧阁最沉默的常客。他总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坐在同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一壶最普通的龙井,然后便是长久的静默。目光很少游移,大部分时间都落在角落窗边那个碧色的身影上,如同在观察一幅每日都在重复、却总有些微不同的古画。
云婳也成了固定的风景。每日清晨在老槐树下新生,带着初临人世的懵懂,循着饥饿的指引,最终总会精准地坐到那个固定的靠窗角落。她脸上的空茫渐渐被一种纯粹的、对听书这件事本身的期待所取代。当惊堂木拍响,她会立刻挺直脊背,双手规整地放在膝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高台,像学堂里最认真的蒙童。
只是,故事里的情爱纠葛、悲欢离合,对她而言,依旧是隔着一层浓雾的谜题。
沈砚的靠近是极其缓慢而谨慎的。起初只是在她困惑茫然、目光无措地扫过全场时,恰好迎上他沉静如水的眼神。一次点头,一个极其短暂的目光交汇,便足以在她混乱的思绪里投下一小块稳固的基石。
然后,间隔几日,他会不经意地更换位置,离她的角落近上一两步。从一个隔了三四张桌子的位置,换到隔了两张桌子,再换到只隔了一张桌子。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茶楼里其他茶客的流动,显得自然而然。
直到这一天,当云婳再次带着清晨独有的纯净气息踏入茶楼,习惯性地走向她的角落时,她愕然地发现,那张属于她的、紧邻着湿漉漉雕花木窗的小桌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靛青的衣衫,鸦青的氅衣搭在旁边的椅背上。是那个目光沉静、每日都在的年轻男子。他面前依旧是一壶龙井,两个粗瓷茶杯。他并未看她,只是垂着眼睑,专注地用滚烫的开水烫洗着其中一个茶杯,动作稳定而流畅,水汽氤氲了他的侧脸轮廓。
云婳的脚步顿住了。她站在桌旁,清澈的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犹豫和一丝细微的不知所措。这个位置是她的领地,此刻却被一个陌生人占据了对面的位置。她看看沈砚,又看看窗外熟悉的风景,最后目光落回那张空着的、属于她的凳子,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单薄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