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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式样极其古旧的深蓝色布褂,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用褪色的靛蓝印花布包裹着的、约莫一尺见方的方正木盒。那盒子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圆润,露出原本的木色,显然被摩挲过无数次。她的手指枯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地扣在盒子上,仿佛那是她仅存的生命支柱。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僵硬,仿佛在对抗着什么无形的重压。唯有那抱着木盒的手臂,在微微地、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打湿了她花白的鬓角和肩上薄薄的布料,她却浑然不觉。她的目光,越过一脸惊愕的林伯,牢牢地锁在陈砚清的脸上,锁在他那只摊开的、紧紧握着那枚幽蓝纽扣的手上。
裁缝店里死一般的寂静。窗外的雨声陡然间变得清晰而喧嚣,敲打着屋檐和玻璃,像是无数细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陈砚清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一种要炸裂开来的疯狂速度擂动起来。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冰凉的麻木和眩晕。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踉跄着从那张矮凳上站了起来,膝盖撞在工作台的边缘,发出一声闷响,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向前挪了一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他死死盯着沈素心,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轻响,像老旧的门轴在转动。他想说话,想问,想喊她的名字,想求证眼前的一切是不是濒死前的幻觉。可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深处,只剩下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店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颤抖着,几乎是痉挛般,缓缓抬起了那只握着纽扣的手,摊开掌心。那枚深蓝的青金石,在昏黄的灯光下,幽幽地闪着光,像一个无声的、穿越了漫长时空的诘问。
这……这纽扣……他终于挤出了声音,嘶哑、干涩、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砂纸磨过喉咙,……怎么……怎么会在……你这里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沈素心脸上,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混合着巨大惊骇和一丝渺茫到近乎绝望的希冀。
沈素心依旧站在门口,没有动。风雨的气息缭绕着她单薄的身影。她看着陈砚清,看着他手中那枚幽蓝的纽扣,看着他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和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口枯竭了千年的古井,唯有那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极其深沉的痛楚,快得如同错觉。
她没有回答他关于纽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