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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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暴雨夜,急诊室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林夏蜷缩在病床角落,指尖死死攥着那张宫外孕诊断书。雨水顺着窗缝渗入,在病历单边缘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像极了陆沉最后那条语音信息中的冰冷语调:林夏,陆家不需要你这种连孩子都保不住的废物。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却远不及胸腔里翻涌的苦涩。三年婚姻,原来不过是一场精心计算的棋局,而她只是随时可被替换的棋子。她望着窗外被暴雨打落的梧桐叶,思绪飘回三年前第一次踏入陆家老宅的那个秋日。那天阳光格外明媚,满地金黄的落叶铺成一条通往玄关的毯子。陆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光影交错的走廊尽头,布满皱纹的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丫头,陆沉这孩子从小被商战磨得太冷,你得像暖玉一样捂化他。他的声音带着长辈特有的慈蔼,却让林夏掌心沁出薄汗。她不过是个被临时选中填补联姻空位的画廊助理,而陆沉是手握千亿资本的冷血掌舵者,连订婚戒指都是董事会连夜赶制的。陆沉当时就站在二楼栏杆旁,衬衫袖口随意地卷起,露出线条冷硬的手腕。他俯视着她的目光如同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却在董事会逼他联姻的第二天,突然扯着她的手腕闯入会议室。钻戒粗暴地套在她指尖时,金属冰凉的温度刺得她皮肤发红,戒指内侧刻着的夏字却被她悄悄摩挲过无数次。那究竟是真心还是一场精密算计的筹码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在她三年的婚姻生活里,每次触碰都鲜血淋漓。林夏曾以为,自己的真心能焐热这座冰山。她放弃即将签约的国际画廊合作,日日窝在陆家厨房学煲汤,只为缓解他胃痛的深夜。凌晨三点,他醉醺醺推开家门时,她总在玄关铺好软毯,将温热的姜茶藏在袖口里,等他踉跄着进门。他酒会上被对手泼红酒,她毫不犹豫脱下礼服替他擦拭,任由昂贵的酒液染透自己的白裙,而他只是冷冷瞥向围观的人群:这场戏演得不错。连一句谢谢都吝啬给予。可陆老爷子猝然离世后,陆沉眼中的温度瞬间冻结。他甩给她的婚前协议上,财产分割条款密密麻麻,唯独最后一行写着:乙方(林夏)需无条件配合甲方(陆沉)完成商业联姻形象维护,直至甲方另行婚配。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刹那,林夏在麻醉剂中坠入记忆的深渊。她想起陆沉在拍卖会上举牌时志在必得的眼神——那幅《凤凰涅槃图》本是陆老爷子赠她的订婚礼物,画中凤凰浴火重生的姿态曾让她红了眼眶。他却为苏婉以三倍市价夺回,任由她颤抖着双手接过画作,连一句解释都吝啬给予。而苏婉倚在他臂弯里的笑容,像极了当年她第一次为他挡下媒体追问时,他唇角那抹讥讽的笑。两年后的画展,镁光灯下,林夏的《浴火梧桐》前挤满了评论家。画中梧桐被烈火吞噬,焦黑的枝干却从裂口处涌出新绿,仿佛一场永不妥协的重生。她特意选了陆沉最讨厌的火红色调,颜料混合时溅在裙摆上的斑驳,像极了当年他摔碎古董花瓶时的碎片。陆沉的出现比预料中更早。他西装袖口露出一截绷带,那是上周苏氏集团背叛合作时,他砸碎会议室玻璃划伤的伤口。此刻绷带边缘渗出的血丝,竟与画中火焰的纹理诡异地重合。这幅画...他喉结滚动,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林夏转身时,瞥见他手中攥着的《凤凰涅槃图》残卷——画框边缘焦黑,右下角却新增了一行钢笔字:夏,我错了。笔迹是陆沉的,日期是陆宅火灾那天。她心脏猛地收缩,指甲掐进掌心——那分明是她手术签字时的力度。原来,陆沉在苏婉父亲撕毁城南地皮项目协议后,终于疯了一样冲进老宅寻找被篡改的遗嘱。书房起火时,他本可逃生,却鬼使神差冲进保险柜,救出那份真正写明林夏为唯一继承人的文件,和这幅差点被焚毁的画作。火焰灼伤他手臂时,他听见画轴在烈焰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就像林夏签字离婚协议时,指甲掐进掌心的声音。急救室的护士后来告诉他,画框在火场中炸开,凤凰的尾羽恰好刺进了他锁骨,形成一道狰狞的疤痕。陆先生,您应该去救苏小姐的新画展。林夏淡然转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她回头,只见陆沉将价值百万的翡翠茶盏摔在地上,碎片扎进他皮鞋边缘:林夏,你非要我跪在这才能听我说碎瓷溅起的水珠折射着灯光,像他此刻眼底破碎的星光。深夜,林夏在画室收到匿名快递。素描本翻开,第一页是十六岁的陆沉画的梧桐树,旁边写着给未来的夏夏,稚嫩笔迹下藏着少年未曾说出口的期许。最后一页新增的铅笔画像正是她此刻的侧脸,线条颤抖如被风摧折的枝桠。U
盘里的录音让她指尖发颤——苏父在电话中得意洋洋:陆沉那傻子,篡改遗嘱的笔迹鉴定报告一出来,他连陆氏股份都保不住!背景音里,陆沉的声音夹杂在争吵声中:苏董,您别忘了,城南项目的地契原件在我这儿...暴雨再度倾盆时,陆沉站在画廊玻璃门外,手中桂花糕被雨水泡得发软。这是他当年醉酒后,林夏裹着湿透的外套跑遍三条街买来的甜点。他想起自己曾将林夏熬夜准备的醒酒汤泼进垃圾桶,想起她宫外孕手术那天,他在拍卖会现场收到医院通知时的窒息感。此刻,他西装浸透,却不敢推开那道玻璃门——直到画廊保安惊呼林夏晕倒。手术室红灯亮起的三个小时里,陆沉跪在走廊,手机不断弹出公司股价暴跌的预警。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被火灼伤的疤痕,那是救画时玻璃爆裂划开的伤口。当林夏被推入ICU
时,医生冰冷的宣判让他浑身僵冷:胃癌晚期,加上这次手术并发症,存活率不足三成...他踉跄着扶住墙壁,想起陆宅火灾那天,自己抱着焦黑的画轴嘶吼时,无人知晓的眼泪。陆沉连夜卖掉陆氏半数股权,将资金全转入林夏账户。他守在病房外,用钢笔重写遗嘱:所有财产归林夏所有,若本人离世,陆氏集团即刻转为慈善基金。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与当年她签字离婚协议时颤抖的呼吸声重叠。第五天清晨,林夏睫毛颤动时,他颤抖着将素描本和修复好的《凤凰涅槃图》放在她枕边。画轴重新镀金的边框上,凤凰尾羽处新增了一枚银戒指,正是当年他粗暴套在她指尖的那枚,内侧刻痕早已被泪水磨得模糊。梧桐烧过一次,我错了两次。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但这次,我赌上所有筹码,求你让我陪你看新芽长出。窗外,暴雨后的梧桐树正抽新枝,嫩芽在积水潭倒影中摇曳,像极了他们破碎又重生的关系。林夏望着他手腕上狰狞的烫伤,终于抬手,触碰他眼角的泪痕。那滴泪坠落的轨迹,与画中梧桐新生绿叶的脉络,重叠成一道永不熄灭的光。她想起陆沉十六岁素描本里的梧桐树,想起他救画时嘶吼着不能让夏夏的东西被毁掉的模样,想起胃癌确诊后他跪在病房外签下股权转让书的手抖得有多厉害。那些被忽略的碎片,此刻突然拼凑出另一种真相。
2.
手术室内,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林夏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剂逐渐模糊意识。她看见陆沉最后那条语音信息在手机屏幕上循环播放,冰冷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反复割裂心脏。护士准备器械的声响中,她突然想起半年前那个清晨——陆沉因苏婉的生日宴彻夜未归,她独自蜷缩在客厅沙发,腹痛如刀绞。当时她以为只是生理期的疼痛,却没想到宫外孕的隐患早已埋下。冷汗顺着脖颈滑落时,她颤抖着按下陆沉的号码,但传来的却是苏婉娇笑的声音:陆总在陪我看珠宝展呢,你有事明天再说吧。挂断的忙音刺入耳膜,她蜷缩进沙发角落,将脸埋进抱枕——那夜,陆沉西装上的香水味比往常更浓。术后醒来时,病房窗外正飘着细雪。林夏望着输液瓶里的药液一滴一滴坠落,恍惚听见陆沉在门外与苏婉对峙的声音。苏婉尖利的质问刺破寂静:你为了这个女人连陆氏都不要了陆沉的回答却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坚定:苏家害得老爷子死不瞑目,我不会让你们再碰陆氏一分一毫。脚步声渐远,林夏却蜷缩进被子里,将脸埋进枕头——她不确定那是否是真心,就像不确定戒指内侧的夏字是否刻给过别人。深夜,护士送来陆沉托人买的百合花,花瓣上还凝着未化的雪,她望着花束里夹着的纸条:手术成功,好好休息。没有道歉,没有解释,只有冷硬的关心。她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却在凌晨听见走廊里陆沉对着电话咆哮:苏正明,城南地皮的官司我会打到最高院,你别想全身而退!
3.
陆沉在收到胃癌早期诊断书的那个午后,独自坐在陆家老宅的书房。窗外梧桐叶簌簌作响,他盯着报告单上建议立即手术的字样,指尖在檀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陆氏集团正面临上市的关键时刻,而苏氏的暗箭随时可能射来。他想起林夏在厨房熬汤的背影,想起她为了配合他出席酒会,深夜练习穿高跟鞋磨破脚心的模样。最终,他将体检报告锁进保险柜,吞下止痛药,继续用冷硬的姿态推开她。城南项目被苏氏截胡的那天,陆沉在会议室砸碎玻璃时,鲜血顺着伤口滴落。他望着自己颤抖的手,突然意识到,或许比胃癌更致命的,是失去林夏的恐惧。陆宅火灾的烈焰中,他嘶吼着冲进保险柜的刹那,不是为救画,而是为那张真正属于她的遗嘱。火焰灼伤皮肤的剧痛,终于让他看清——自己早已将真心刻进了画轴的裂缝里。康复期间,他每天清晨都会偷偷凝视林夏的睡颜,却总在听见她翻身时迅速抽身离去,只留下温好的牛奶放在床头。
4.
苏婉站在画展后台,望着陆沉带着林夏离去的背影,指甲掐进掌心。她父亲苏正明在电话里咆哮:那个林夏不过是个棋子,你非要陆氏股份还是她苏婉冷笑一声挂断电话。三年前,她故意将陆沉的私人画稿泄露给媒体,制造凤凰涅槃图的炒作话题,又暗示陆老爷子该画作象征家族传承,逼得林夏不得不接受联姻。她精心设计的宫外孕陷害更是天衣无缝——在陆沉酒里下药导致林夏误服禁忌药物,再匿名通知医院宫外孕风险,逼得陆沉在拍卖会当天选择苏氏的城南项目而非林夏的手术。如今,她本以为陆沉会为了城南地皮项目屈服,却没想到他会为救一幅画毁掉整个陆家老宅。发布会当天,苏正明被警方带走的消息传来时,苏婉的画展现场一片混乱。她望着新闻里陆沉与林夏并肩而立的身影,终于明白,自己精心编织的网,不过是困住了自己的囚笼。深夜,她收到陆沉寄来的律师函,指控苏氏集团商业欺诈,附带当年陆老爷子遗嘱的原始笔迹鉴定报告。函件最后一行写着:游戏结束了,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