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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碾过云层时,整排LED灯管开始频闪。陆临舟点燃的万宝路搁在窗台,烟灰被穿堂风卷进山体模型的冲沟。他扯开领口的动作像在撕开封印,暴雨从气窗斜射而入,冲刷着锁骨下未愈合的刺青:这是他们消失的坐标。
林蔚的铅笔在暴雨声中折断。她蘸着朱砂颜料修补模型上的冲沟时,发现陆临舟正用雕刻刀修改自己的纹身——鹤喙衔着的铜钱被刻上2017.7.21,刀尖带出的血珠坠入松木年轮。
我母亲是地质勘探员。他突然将雕刻刀刺入软木板,刀柄上的铜锈与戒痕重叠,她教会我第一个意大利语词是'frane',山体滑坡。打火机窜起的火苗舔舐着模型上的聚酯纤维树,林蔚看见他瞳孔里晃动的火光比暴雨更暴烈。
器材室的门在狂风里砰然闭合时,陆临舟潮湿的掌心正覆上她修改等高线的手。松节油融化了腕表与皮肤的边界,他后颈的拉丁文刺青在应急灯下淌出靛蓝色的血:那年我在佛罗伦萨,收到的是被泥浆泡烂的勘探日志。
林蔚的速写本在霉味中舒展,上百个鹤形涂鸦正被陆临舟的血珠染出瞳孔。他修理测距仪的手指突然停顿,机械零件在掌心拼成破碎的经纬网:我戒烟那天,把最后一支万宝路埋在她的坐标点。
暴雨骤歇时,月光正巧漫过陆临舟新刻的刺青。他将烧穿的模型残片包进林蔚的帆布围裙,熔化的塑料在布料上印出托斯卡纳的轮廓。器材室铁门开启的吱呀声中,他的呢喃混着血腥气坠入她耳蜗:明年四月,这些等高线之间会长出樱花。
第四章:樱蚀
暴雨浸泡过的樱花在月光下呈现半透明的尸骸状。林蔚握着全站仪的手套里沁满冷汗,镜头十字丝对准陆临舟棱镜杆的瞬间,他锁骨下的刺青坐标正在渗血——41°53'N
12°29'E,托斯卡纳的月光此刻正照着某座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