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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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西北角,一处偏僻得几乎被遗忘的院落。这里曾是堆放杂物的库房,如今充作了互助会的秘密据点。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淡淡的草药苦涩,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油脂皂化的碱味儿。
苏渺坐在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旧木桌旁,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桌面上铺着一张她自己绘制的、极其粗糙的王府布局草图。她对面,坐着三个沉默的女人,加上角落里一张临时搭起的简陋木床上躺着的、半边脸缠着干净布条、气息虽弱但已趋于稳定的孙红,便是互助会目前的全部成员。
柳霜,曾经的米其林甜点师,此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丫鬟服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尖还残留着厨房劳作留下的粗糙和油渍。她的眼神躲闪,带着一种长久压抑后的惊惶和麻木。
林晚,那位农学博士,皮肤被晒得黝黑粗糙,穿着王府花匠的粗布短打,裤腿上还沾着泥点。她低着头,盯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仿佛那是什么新奇的东西。长期的劳作和精神的折磨让她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楚瑶,肥皂发明者,被迫剃度后,如今戴着顶粗糙的灰布帽子遮掩光头,穿着比丘尼的灰色缁衣,身形瘦削得厉害。她双手合十放在膝上,眼神却空洞地望着虚空某一点,仿佛灵魂早已抽离。
压抑的沉默在霉味和药味中发酵。只有孙红偶尔因疼痛发出的微弱呻吟,提醒着这里并非死地。
苏渺的目光扫过她们,打破了沉寂,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柳霜。
柳霜猛地一颤,像是受惊的兔子,惶惑地抬起头。
王府的饮食,尤其是给女眷的,苏渺的语调很平缓,像是在讨论天气,食材来源、烹饪习惯、餐具清洁,你怎么看有没有……你觉得特别不合理、甚至危险的地方她刻意在危险二字上稍稍加重。
柳霜的嘴唇哆嗦了一下,长久以来的恐惧让她本能地想退缩。但看到苏渺那双平静无波、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又想起昨日是苏渺不知从哪里弄来些气味刺鼻的药粉和水,指挥着春桃给孙红清洗那可怕的伤口……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声音带着颤抖的尖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