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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沾满污秽的手指,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和毁灭后的战栗,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拨开了那层糊在眼窝上的粘稠金红之物。
一丝微弱的光线,骤然刺入!
那光线如此微弱,只是深秋黎明前惨淡的灰白色,却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狠狠劈开了他灵魂深处凝固了数年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不,那不再是空洞的眼窝!一双崭新的、湿漉漉的、带着奇异红光的眼眸,赫然出现在他脸上!那瞳孔深处,仿佛还残留着赤虾被撕裂时的暴戾红光,冰冷、锐利,如同淬火的刀锋,穿透了坟茔间尚未散尽的薄雾,死死地钉在了陈老爷墓碑上那朱红的刻字上!
呵……呵呵……一阵低沉、嘶哑、如同夜枭啼鸣般的笑声,从韩老头喉咙里滚出。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在死寂的坟圈子里回荡,惊飞了枯树上的几只寒鸦。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枯槁的身体仿佛重新注入了某种邪异的力量。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干涸的泉眼和散落的灰败虾尸,又看了一眼陈老爷高大的墓碑,那双新生的、泛着红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漠然和一丝大仇得报后的冰冷余烬。
他不再停留,踉跄着,却异常坚定地转过身,朝着山下麻湾镇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背影在惨淡的晨光中,拉长成一个孤绝而诡异的剪影。
四
凛冽的北风卷着第一场细碎的雪沫子,刀子似的刮过麻湾镇低矮的屋檐,呜咽着钻进韩老头那间破旧泥坯小屋的每一个缝隙。
屋里比外头暖和不了多少,只在屋子中央的地面上,挖了个浅浅的土坑,里面埋着一个缺了口的破瓦盆,几块半燃半熄的木炭在里面苟延残喘地吐着微弱的红晕和呛人的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