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里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www.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双腿如同灌满了铅,再也抬不动一步;直到肺里的空气被彻底榨干,眼前阵阵发黑;直到一头栽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冰冷的雪沫呛进喉咙,刺激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瘫软在雪地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灼烧着喉咙。极度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眼皮沉重得再也无法支撑。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模糊的视线里,只有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和无边无际的、死寂的浓雾。
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
张生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冰冷粘稠的混沌里,意识模糊不清。不知过了多久,混沌的边缘似乎有了一丝微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微光中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妇人。穿着一身早已看不出原色、补丁摞着补丁的破棉袄,棉絮从破口处钻出来,沾满了污黑的泥垢。头发枯槁得像深秋的乱草,毫无光泽地贴在瘦削蜡黄的脸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干裂发紫。
她赤着脚,脚上布满了冻疮和裂口,在冰冷的雪地上艰难地移动着,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虚弱无力。
她走到张生面前,停下脚步。寒风卷起她褴褛的衣角和枯草般的头发。她微微佝偻着背,对着躺在雪地里的张生,深深地、极其郑重地福了一礼。
后生……她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山东莱州口音,沙哑、微弱,如同寒风吹过枯草的缝隙,却奇异地穿透了包裹着张生的混沌,清晰地传入他的意识,莫怕……莫怕咧……
张生想动,想喊,却发现自己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被动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