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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盆里的洗脸水突然泛起油花。我盯着水面扩散的涟漪,二十三张人脸正从盆底浮出——正是银砂映出的那些面孔。最上层的脸突然睁开眼,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银牙扣。
你脸色比鬼还难看。阿杰把毛巾甩上肩头,金属搭扣碰响的瞬间,盆中幻象烟消云散。我咽下冲到嘴边的警告,他后颈新生的红斑正随着心跳鼓胀,形状恰似风雨桥石碑上的铜铃。
寨子白日的死寂更让人不安。吊脚楼间的青石路布满苔藓,却找不到半个脚印。我们在寨口遇到个背柴的汉子,他肩头的柴捆用红绳系成特殊绳结——后来才知道那是锁魂结,专门用来困住附体的山鬼。
阿婆在祖庙。汉子突然开口,柴枝缝隙里露出半张烧焦的脸。我这才注意到他脖颈皮肤布满龟裂纹,像件修补过的陶器。
祖庙的飞檐刺破雾霭,檐角悬着七盏人皮灯笼。说是灯笼,实则是风干的婴尸,肚脐处插着燃烧的鲛人油烛。阿杰的镜头刚对准门楣,最左侧的灯笼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凝成酉时闭户的篆文。
老妪正在给神像描金。供桌上的傩面比寻常大三倍,空洞的眼窝里塞满银砂。她手中毛笔忽地折断,朱砂溅在阿杰鞋面,竟蚀出个哭脸傩纹。
外乡人该走了。老妪用苗语咕哝,腕间铜铃撞出刺耳颤音。我假装转身,余光瞥见她正将我们的头发塞进神像耳洞——那是苗巫的听魂术。
返程时经过暗河,阿杰忽然蹲下身。湍流中漂着块残破傩面,木质纹理间嵌着缕长发。他伸手去捞的刹那,水面突然倒映出阁楼嫁衣的模样,银项圈上的小陶罐正在渗血。
别碰!我拽着他后退三步。傩面被水流卷走的瞬间,河底浮起密密麻麻的银牙扣,像是某种生物褪下的鳞甲。对岸芦苇丛中传来银饰碰撞声,雾里隐约有人影在跳招魂舞。
当夜阿杰开始发高烧。他蜷在防潮垫上抽搐,指甲在竹墙刻满傩面图腾。我翻出退烧药时,背包夹层突然滚出个物件——是日间在祖庙神龛顺走的银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