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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刚刚签收完毕的货物。然后,她转过身,踩着无声的步伐,如来时一样从容地离开了婚房。厚重的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隐约传来的宴会尾声的喧嚣。
咔哒。
落锁的声音轻响。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孤零零地坐在一片刺目的红色里。龙凤烛的火苗还在跳动,映照着梳妆镜里那个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的新娘。昂贵的香水味混合着烛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那支票纸张冰凉滑腻的触感。
交易达成。我的子宫,被明码标价。
而这场漫长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时间像个冷酷的推手,推着我在这条被金钱标定的轨道上踉跄前行。周明华的话,像一道不可违逆的圣旨。她的目光无处不在,精确地监控着我生活的每一个环节。吃穿用度,被严格规划;出行访友,需提前报备;甚至连我每天在花园里散步的时间,都被限定在半小时内。蒋家偌大的宅邸,成了我华丽的金丝鸟笼,而周明华,就是那个手握钥匙、眼神锐利的看守。
少奶奶,夫人吩咐了,今天的燕窝必须喝完。陈妈,周明华最信任的老佣人,面无表情地将一碗温热的冰糖燕窝放在我面前的小几上。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像在检查一件精密仪器的运行状态。
我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恶心,拿起调羹。那滑腻的口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屈辱。窗外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却照不进心里半分暖意。
丈夫蒋耀东,那个名义上与我同床共枕的男人,更像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被母亲操控的提线木偶。他很少回家,即使回来,也总是带着一身酒气和脂粉味。偶尔眼神交汇,那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冷漠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混杂着厌恶与一种古怪的怜悯他几乎不与我说话,更谈不上亲近。在这个家里,我更像一个被圈养起来、执行特定任务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