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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么搞的!我猛地转过头,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了,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心疼,眼看就要上来了!就差最后一下!
梅姐还保持着刚才后退半步、抄网杵在水里的姿势,显然也被自己闯的祸惊呆了。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抄网,又看看我气得发红的脸,嘴巴张了张,脸上瞬间写满了委屈和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它突然动得好凶,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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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故意的说了多少次抄网要稳准!稳准!那尾在想象中沉甸甸的大鱼化为了泡影,懊恼让我口不择言,就知道吃吃吃玩玩玩!你到底是来钓鱼的还是来捣乱的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梅姐脸上的血色倏地褪去,委屈变成了明显的受伤和倔强。她紧抿着嘴唇,眼圈迅速泛红,猛地将抄网杆往地上一扔:好!我捣乱!我碍事!我走行了吧!说着,她真的转身,气冲冲地就要往停车的地方走。
看着梅姐委屈又倔强的背影,我那点因跑鱼而起的无名火瞬间被浇灭了,只剩下满心的懊悔和心疼。二十多年了,她就是这样,从当年那个会因为约会迟到而急哭的姑娘,到现在这个咋咋呼呼、把钓鱼当成郊游的梅姐,骨子里那份单纯和对我毫无保留的陪伴,从未改变。
梅子!我赶紧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声音软了下来,带着讨好的意味,别走别走!是我不好,是我嘴臭!我轻轻晃着她的胳膊,像年轻时哄她那样,跑了就跑了呗,不就是条鱼嘛!哪能跟你比啊!咱梅姐开心最重要!你看,你带的油条豆浆还热乎着呢,要不……先垫垫我笨拙地试图缓和气氛。
梅姐挣了一下,没挣脱,也不看我,气鼓鼓地别着脸,但紧绷的肩膀明显松了些。她瓮声瓮气地说:谁稀罕你的鱼!凶什么凶!我喂我的鸟去!不碍你陈大师的眼!话虽这么说,脚步却停下了,也没再甩开我的手。
一场小风波,在油条豆浆的香气和我笨拙的道歉中勉强平息。梅姐重新坐回她的小马扎,但明显安静了很多,也不咋呼着喂鸟拍照了,只是闷头小口啃着油条,偶尔抬眼偷偷瞥一下我的浮漂,又飞快地移开视线。阳光爬升,水面的反光有些晃眼,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的尴尬。
我重新挂饵,抛竿,目光落在微微荡漾的水面上,心思却飘回了二十多年前。也是在水边,不过不是钓鱼,而是学校后门那条臭水沟翻修成的小河公园。那时穷学生约会,能去的地方有限。一个夏夜,我们并肩坐在石凳上,看着浑浊河水里倒映的城市灯光。梅姐忽然变戏法似的从她那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掏出两罐冰镇汽水——就像今天她变出啤酒一样神奇。罐身还凝着水珠,凉丝丝的。她得意地扬着下巴:看!特意用井水镇过的!路灯的光晕柔柔地笼着她光洁的额头和亮晶晶的眼睛,那一刻,她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我傻乎乎地接过来,笨拙地拉开拉环,气泡涌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那廉价糖水的甜味混着铁锈味,却成了我记忆中关于美好最清晰的定义之一。如今那河沟早已填平盖了商场,但那晚她眼中细碎的星光和汽水的滋味,却像封存在琥珀里的虫豸,永远鲜活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