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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襄子僵在马背上,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捂着自己颈侧那道微乎其微的血痕。他的脸色由惊骇转为煞白,又从煞白涌上一种被冒犯的、暴怒的潮红。他死死盯着桥面上那个蜷缩的、散发着恶臭的东西,胸膛剧烈起伏。
短暂的死寂被侍卫们惊恐而愤怒的嘶吼打破。有刺客!护驾!拿下他!刀剑出鞘的呛啷声连成一片,冰冷的锋芒瞬间将摔倒在地的豫让团团围住。数柄长戟带着风声,凶狠地压在他的后颈、肩胛和腰背上,冰冷的锋刃刺破了他褴褛的衣衫,深深嵌入他早已溃烂流脓的皮肉里。脓血立刻涌出,染红了戟尖。
剧痛让豫让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但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在无数刀锋和戟尖的压制下,抬起了那张被漆毒和炭火彻底摧毁的脸。脓血和污垢糊满了五官的轮廓,只有那双眼睛,透过污秽和伤疤的缝隙,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马背上的赵襄子。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片燃烧到极致的、冰冷的、令人骨髓发寒的恨意。
赵襄子被这双眼睛看得心头一悸,那眼神比冰冷的刀锋更让他感到不适。他挥手制止了侍卫准备当场格杀的举动,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刚才生死一线的后怕。他认出来了。虽然这张脸已经面目全非,但那眼神里的执拗和疯狂,和茅厕中那个涂厕匠人如出一辙!
是你……赵襄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沙哑,随即被冰冷的嘲弄取代,茅厕里的那个刺客那个……自称要为智伯报仇的疯子
豫让被长戟死死压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桥面。他无法回答,喉咙里只有破碎的嗬嗬声。
赵襄子看着地上这滩污秽不堪、散发着恶臭的人形,看着他颈后被戟尖压出的、不断涌出脓血的伤口,眼神复杂。惊怒之余,一丝荒谬感油然而生。他勒住躁动不安的坐骑,居高临下,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一种上位者的冷漠:豫让!抬起头来!
豫让在刀戟的重压下,艰难地转动脖颈,脓血模糊的眼睛死死地向上翻着,迎向赵襄子的目光。那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
孤且问你,赵襄子的声音在寂静的桥面上回荡,带着一种审判的意味,智伯!他待你,究竟有何等天高地厚之恩!他顿了顿,语气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困惑,他已然身死国灭!头颅被漆成饮器,乃是咎由自取!你——他的马鞭指向地上污秽不堪的豫让,几乎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斥,为了一个早已化为枯骨、身败名裂的旧主,先是毁容于茅厕,如今更吞炭灼喉,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值得吗你何苦如此!何苦如此自绝于天地!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在寂静的空气里,也敲在周围侍卫和远处开始聚集的百姓心头。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地上那个不成人形的刺客,等待着他的回答,或者说,等待着他无声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