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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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幽魂
2000年初夏,北京朝阳区大山子西八间房马路,夜幕沉沉,吞噬街巷,空气潮湿如凝滞的墨,夹杂着焦土与炭火的粗粝气息,像是老北京的魂魄在低语。昏黄路灯摇曳,照出一辆老式马车吱吱碾过碎石路,车轮在坑洼间颠簸,发出低沉的哀鸣,仿佛从旧时光的裂缝中跋涉而来。车夫挥鞭,汗水在黝黑的皮肤上闪着微光,鞭梢划破空气,脆响刺耳,马儿低嘶,拖着满载废铁的木板车踉跄前行。路旁筒子楼的灯光如孤魂般闪烁,麻将碰撞的脆响与校门口小饭店传来的哀婉歌声交织——郎君啊,你是不是饿的慌,你若是饿的慌,十娘为你做面汤……曲调缠绵悱恻,似从民国旧梦中飘来,隐约夹杂京剧《锁麟囊》的腔调,勾勒出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像是老北京的魂魄在诉说未尽的悲欢。夜风掠过,路边枯槐树上,乌鸦低鸣,眼中幽光闪烁,仿佛窥探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美院校区租用废弃厂房,铁锈与画布气息交织,1950年代东德援建的厂房如沉睡的巨兽,铁皮屋顶被夜风吹得吱吱作响,宛若幽魂的叹息。月光从裂缝天窗倾泻,斑驳光影在破败墙壁上跳跃,宛如伦勃朗画中的戏剧张力,阴森与神秘交织,仿佛整个厂房都在等待宿命的启示。铁架上挂着的破布条随风飘荡,如被遗忘的旗帜,在月光下摇曳,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浪漫与诡谲。厂房角落,一座废弃水塔上,青苔爬满铁梯,隐约可见模糊的刻痕,似是老工人的涂鸦,散发微弱荧光,像是守护着某种古老的禁忌。
胡然,美院油画系大四学生,背着破旧画板,踩着一双磨破的布鞋,身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疾步走在碎石路上。他的身影瘦削而倔强,带着对艺术的狂热与对命运的抗争。手里攥着两个凉透的馒头,口袋里半瓶食堂的紫菜蛋花汤晃荡,像是他清贫却炽热梦想的注脚。厂房铁皮屋顶吱吱作响,胡然踩着碎石路,背着破旧画板,口袋里只有两个凉馒头,步伐却坚定如铁。白天课堂上,导师放映的伦勃朗《夜巡》幻灯片如雷霆击中他的心——光晕如神迹笼罩人物,宛若灵魂在画布上呼吸。他紧握画板,喃喃自语:那束光,我要捕捉!让我的画燃起灵魂的火焰!他的眼神如星火般炽烈,步伐却被那哀婉的歌声牵绊,像是旧时光的幽魂在低语,勾起他心底一抹莫名的悸动。路边一摊积水映出他的身影,水面却诡异地浮现出一抹旗袍的倒影,转瞬即逝,像是命运的预兆。
他拐进工厂仓库旁的偏僻车间,人迹罕至,传闻常有怪声,像是被遗忘的灵魂在低吟。胡然租住在厂房旁的筒子楼,月租五十块,勉强维生。推开生锈的铁门,门轴发出刺耳尖鸣,如夜兽咆哮,地板微微震颤,尘土如细雨簌簌落下。车间深处传来细碎低语,似风声又似人声,空气中霉味浓重,夹杂着远处烧烤摊的烟气与那缠绵的曲调,形成诡异的交响。胡然皱眉,自嘲:画画熬夜,眼睛都花了!却感到一股寒意如蛇般钻进脊背,仿佛被无形的目光窥探。墙角一堆废铁中,一只破旧怀表无端滴答作响,指针倒转,仿佛时间在此被扭曲。
月光从破碎天窗洒下,照亮一角孤零零的画架,周围散落着废弃画布和干涸的颜料罐,铁架上的破布条在光影中摇曳,宛如幽魂的衣袂,带着一丝浪漫的哀愁。画架旁,一面裂纹斑驳的铜镜斜倚墙角,镜面蒙尘,却似有微光流转,隐约映出一抹模糊的旗袍倒影,随即消散。胡然点亮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煤油灯,昏黄光晕在剥落墙壁上跳动,勾勒出斑驳阴影,宛如伦勃朗画中的明暗交错,神秘而充满张力。他铺开画布,摆出《千里江山图》画册,试图以伦勃朗的光影技法临摹青绿山水,笔触细腻,墨色晕染,嘴里念叨:光要柔如月,山要沉如梦……他全神贯注,笔尖与画布摩擦的沙沙声与心跳合拍,仿佛在与画布低语,与遥远的旧时光对话。
突然,灯光闪烁,像是被无形之风吹动,门窗却紧闭。胡然皱眉:灯坏了他低头检查,耳边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如泉,从四壁渗出,似从画布深处传来的回音,与那哀婉的曲调交织,勾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他屏息凝神,感到一股寒意爬上心头,抬头四望,车间空荡荡,只有一片阴影在月光下微微晃动,像是公墓山上的游魂。铜镜中,模糊的旗袍倒影再次闪现,似在微笑,随即隐没。他自嘲:熬夜画画,幻听了继续埋头作画,可笑声渐近,伴着轻纱拂动的窸窣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像是从民国老宅飘来的幽香,带着一丝浪漫的蛊惑。地面上,一串湿漉漉的赤足印悄然浮现,从画架旁延伸至阴影深处,旋即蒸发,像是从未存在。
胡然猛地抬头,画架上的画布无风自动,颜料罐滚落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如夜色中的惊雷。他瞪大眼睛,手中的馒头啪地砸在地上。画布上的墨迹自动勾勒出一只飞鸟,羽翼分明,似有灵气,仿佛从热带的雨林中振翅欲飞。飞鸟盘旋,化作一道墨光在画布上飞舞,带起一阵凉风,羽翼掠过他的脸颊,留下一丝冰冷的触感,吓得他连退三步,撞倒一堆废铁,发出刺耳的轰鸣。他惊呼:这什么鬼!飞鸟盘旋片刻,化作墨点落回画布,重新勾勒出一朵芙蓉花,花瓣细腻,散发幽光,宛如伦勃朗画中的光晕,带着那曲调的哀婉意境。花瓣间,隐约可见一抹旗袍的倒影,似在低语,诉说一段未尽的传奇。
就在这时,车间中央的月光下,一道身影如梦般浮现。女子年约二十,着一袭墨绿旗袍,旗袍幽光流转,褶边如水波流动,月光在她身上折射出微光,宛如伦勃朗画中的圣女,灵动却带着一丝不真实的浪漫。她的发间,别着一枚玉簪,簪尾坠着一粒夜明珠,幽幽发光,似在呼吸。她的出现,神秘而充满宿命的魅力。她的脚踝处,一圈若隐若现的青色符文闪烁,似是某种古老的咒印,随她的步伐微微颤动。她轻笑,声音低柔如泉,带着一丝檀香的余韵:奴家周绣,特来伴画郎夜读。她的声音与那哀婉的曲调融为一体,空气中檀香愈发浓郁,似有无形的花瓣飘落,环绕在她身周,浪漫而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