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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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图书馆,是原本的生鲜区冰柜。嗜冷菌在玻璃上蚀刻出不断更新的文明史诗——此刻显现的正是我们与播种船对峙的画面,冰晶里的艾伦手持电鳗改造的基因枪,他的身影与远古壁画中持矛的猎人重叠。
穿过货架改建的基因果园时,变异狼王霜牙正教幼崽辨识毒菇。它耳后被孩子们系上蓝丝带,见到我便低头露出颈部的共生腺体。陈星野的记忆在此刻苏醒：二十年前那只被我们救治的流浪狗,伤口位置与霜牙的腺体完全一致。
第七区传来孢子信笺。艾伦的声音从瞭望塔传来。他耳后的胎记已进化成半透明羽翼状,正随情绪起伏翕动。我触碰通讯蘑菇,菌盖立刻浮现西海岸的全息影像：曾经的掠夺者营地开满发光鸢尾,女首领抱着新生儿向我行礼,她背后的图腾正是马克那辆悍马的残骸改造的净水装置。
深夜的冷藏库密室,水晶天鹅突然发出蜂鸣。我将手指按在残缺的翅膀上,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胚胎库的冰墙缓缓升起,数百个沉睡婴儿的菌丝襁褓同时亮起,在空中投射出星际坐标——正是播种船消失的方位。
他们想回家。陈星野的残存意识在菌丝网络低语。我抚过控制台的冰霜,突然看清那些所谓外星胚胎的真实面目：每个培养舱的编号都对应着灾变初期失踪的孕妇名字,舱内液体泛着茉莉花香。
晨光中,我抱着编号1001的胚胎来到超市天台。菌丝共生体自动展开成接收器,南极方向的云层开始旋转。当孢子云构成的飞船幻影降临时,胚胎突然睁开琥珀色眼睛——与艾米丽虹膜碎裂前的颜色完全相同。
你终于来了。我将胚胎放入光柱,陈星野的婚戒在掌心发烫。菌丝网络突然接入飞船主脑,百万年的记忆洪流中,我终于看见播种者们褪去神性的瞬间：某个被遗忘的播种周期里,他们围坐在篝火旁,用陨石雕刻出第一只水晶天鹅。
胚胎在光柱中化作万千星尘,每个光点都携带着人类选择的基因图谱。小雨不知何时来到身侧,她的菌丝裙摆上凝结着冰花：他们在唱歌。
我们仰头倾听,孢子云共振出鲸歌般的悠远旋律。艾伦带着狼群跃上围墙,霜牙的嚎叫完美契合着音律的节拍。当最后的光尘融入银河时,怀表齿轮突然从我心口浮出,在月光下生长成新的共生树苗。
次日清晨,便利店老板娘的女儿在冷藏库发现异样。陈星野的日记本扉页上,菌丝生长出新的段落：致后来者：当你们在沃尔玛废墟发现这段文字时,请抬头看看星空——那些学会疼痛的文明,终会将伤疤长成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