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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迷雾退潮时,最先浮现的是窗沿那串染血的松针。苏穗在陪护椅上蜷成问号,睫毛悬着将坠未坠的泪,掌心还囚着那枚凝固在树洞时间的怀表。
晨光舔舐她锁骨处的松脂伤疤,金属表盘突然在我瞳孔显影——三点十七分,车祸时刻正沿着我们交握的掌纹洄游。松林年轮里封存的秘密,此刻在静脉中重新奔涌。
红松低头是为丈量孤寂的深度。我拭去她眼尾的潮湿,但当新雪压枝时,它会把松塔举成火炬。
一周的时光过得飞快,转眼身上的伤口便已基本痊愈。护士拆石膏的剪刀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时,我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银铃响动。苏穗趴在病房玻璃上呵气画松果,鼻尖在冷空气里冻得通红。她怀里抱着的保温桶渗出松子粥的香气,混着秋日晨雾在窗棂凝结成珠。
瘸腿红松精终于能下地了她蹦进来时使坏地去戳我的痒痒肉,指尖却小心避开我新生的皮肤,我爸说下周有寒潮,正好......
话音被突然推开的病房门打断。穿黑色大衣的中年女人踩着高跟鞋进来,大衣领口别着的玫瑰胸针闪着冷光。苏穗瞬间绷直脊背,保温桶在床头柜砸出闷响：姑姑。
穗穗现在交朋友真别致。女人染着淡棕色的美甲划过我的病历本,打架打进ICU的转学生她突然拽住苏穗手腕,你爸在股东大会抽不开身,让我接你回老宅。
我闻到女人身上浓烈的檀香,那味道与校长办公室的熏香如出一辙。苏穗腕间的松针手链因为女人的拉拽突然收紧,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勒出红痕：我要陪林山养伤。
养伤女人轻笑,从鳄鱼皮包里甩出几张照片——正是我们在音乐教室捧着松果的监控截图,或者我该让你爷爷看看,他们的好孙女是怎么在学校玩过家家的
保温桶突然倾倒,滚烫的松子粥泼在女人大衣上。苏穗拽着我冲出病房时,我听见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和你妈一样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