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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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8月,上海。
雨水在雕花玻璃窗上蜿蜒成河,将路灯的光晕扭曲成斑驳的泪痕。林书棠第23次抚平列宁装下摆的褶皱,指尖触到衣兜里那张泛黄的电报——任务延期,归期未定。这是陆战野三个月前最后的讯息。
玄关的黄铜挂钟敲响十一下,她将凉透的茉莉花茶倒进盆栽。青瓷杯底磕在红木茶几上,与惊雷同时炸响的是门铃声。
林书棠同志。门外站着三个浑身湿透的人,为首的中年人摘下印着五角星的雨披,露出左臂鲜红的袖章,这是陆战野同志的阵亡通知书。
雨水顺着他的解放鞋在地毯上洇开暗红,像极了去年夏天被红卫兵砸碎的胭脂瓷瓶。林书棠的指甲陷进掌心,目光掠过文件袋封口的绝密钢印：我能看看...他的遗物吗
陆战野同志是为保护国家机密牺牲的。中年人从身后民兵手中接过铝制饭盒,除了这个,什么都没留下。金属碰撞声刺痛耳膜,盒盖掀开时,一枚沾着焦土的军功章在灯下泛着冷光。
林书棠接过饭盒的瞬间,陈主任突然按住她的手腕：组织上考虑到你的出身问题,建议...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墙上泛黄的《群仙祝寿图》,最好不要举行任何形式的悼念活动。
暴雨在凌晨转弱。林书棠蜷缩在祖母的紫檀拔步床上,军功章贴在锁骨的位置发烫。留声机早就被抄走了,此刻却仿佛听见陆战野出征前夜的声音：这枚勋章里有我最重要的秘密。
她赤脚扑向书桌,医用显微镜的金属支架撞得肋骨生疼。当400倍目镜对准勋章内侧时,呼吸骤然凝滞——两道平行的金属划痕,紧接着是三点断续的凹陷,摩斯密码的B与E首尾相连,在氧化层下组成别信。
阁楼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林书棠迅速将勋章塞进旗袍内衬,抓起桌上的红宝书。楼梯吱呀作响间,陈主任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小林同志还没睡我们来送陆战野同志的遗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