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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再紧些,边缘会起皱。张彩霞戴着新买的金丝眼镜,俯身检查针脚,发梢扫过刘俊手背。自从开始接刺绣零活,她总把自己的工装换成素色的确良衬衫,袖口别着刘俊用碎布做的栀子花。熊木兰突然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个啼哭的婴儿,绣花单子加两副童帽行不我表妹的孩子满月。
车间里瞬间热闹起来。谭荷花踮着脚逗弄婴儿,周小花翻出珍藏的碎花布,熊绣花嘴上抱怨净添乱,手里却已开始裁剪帽檐。缝纫机的嗡鸣与婴儿的啼哭声混在一起,刘俊发现熊木兰的眼神变得格外温柔,她指尖穿梭在绣线间,针脚细密得像夏夜的星河。
小心!张彩霞的惊呼突然响起。刘俊手中的绣针猛地扎进指尖,血珠滴落在即将完工的凤凰眼睛处。熊木兰慌忙掏出帕子,却见张彩霞迅速扯下脖子上的丝巾,熟练地缠住伤口:愣着干什么去医务室!她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厉,指甲深深掐进刘俊的掌心。
医务室的消毒水味刺鼻。医生处理伤口时,刘俊望着门口张望的张彩霞,她的丝巾还系在自己手上,边缘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死脑筋,这么拼命做什么张彩霞把染血的绣布团成一团,钱是挣不完的。她别过脸,耳尖却红得厉害。
深夜的厂区只剩零星灯火。刘俊回到车间时,发现所有刺绣半成品都整整齐齐摞在桌上,张彩霞正在给凤凰眼睛补绣一颗黑曜石珠子。笨手笨脚的。她头也不抬,不过这滴血倒让凤凰活了。月光透过气窗洒在她身上,金丝眼镜泛着微光,刘俊突然发现,姑娘鬓角不知何时添了几根白发。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刘俊拿起剪刀帮她修剪线头,突然开口:彩霞,等这批活结了账......先把技术练扎实。张彩霞打断他,下个月有家剧团要绣戏服,咱们......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刘俊轻轻握住了她拿针的手。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悠长而低沉。在这个飘着雨丝的春夜,车间里的缝纫机悄然沉睡,唯有两盏台灯交叠的光晕里,绣线与心跳声共同编织出比金丝更耀眼的星火。
剧团的戏服订单像块烫手山芋落在桌上。张彩霞展开褪色的戏服图纸,指尖抚过繁复的云纹与暗绣,眉头拧成了结:金线要用盘金绣,水袖得镶十二层纱,这活计......她话音未落,熊绣花已经夺过图纸,怕什么不就是费些功夫!栗色卷发随动作扬起,眼底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深夜的车间成了丝线的战场。谭荷花把胖乎乎的脸颊贴在布料上,用彩线细细勾勒戏服下摆的缠枝莲;周小花踩着缝纫机,将十二层蝉翼纱精准拼接成流动的水袖;熊木兰则带着刘俊研究失传的打籽绣技法,针尖起落间,饱满的绣粒在缎面上绽放成立体的牡丹。张彩霞守在最角落,时而用放大镜检查针脚,时而调配染缸里的茜草汁,工装衬衫上沾满斑斓的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