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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逆月生骨
无界林的雾永远带着铁锈味。司林的鼻尖贴着腐叶,听见清虚子的道袍拂过荆棘时发出的沙沙声——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妖修禁地,传说中连斩妖司道剑都会迷路的死地。断肢处的骨刺已刺破皮肤,像根未成形的狼牙,在触碰到林中铁树时竟发出共鸣,树干上隐约浮现出与苍狼原祭天台相同的图腾。
记住,别碰黑色雾气。清虚子忽然停步,指尖划过腰间玉瓶,瓶中苍牙的狼牙突然震颤,三日前,苍狼原传来消息,你母亲的逆月符文失效了。他转身时,司林看见他左眼下方新添的血痕,形状竟与霜月当年在密道石壁上抓出的五道痕迹完全吻合。
雾气中传来狼嚎。不是苍狼原的森严咒调,而是混杂着人类哭声的呜咽。司林的颈间护符突然发烫,他看见树影间闪过一道墨色身影,后颈逆月印记在腐叶堆里拖出磷火般的光——与他梦中反复出现的胎斑一模一样。
阿夜！他脱口而出,声音却像被掐住般破碎。三年来他第一次发出人类语言的音节,舌尖还留着清虚子喂他的赤焰花蜜饯的甜,却在看见那道身影转身时冻成冰渣——那是只腰背佝偻的老狼,颈间拴着斩妖司的锁魂铃,眼中倒映着自己沾满道袍血渍的脸。
是你沙哑的女声从树后传来,司林浑身血液逆流。那是霜月的声音,带着雪原狼啸特有的尾音,却比记忆中苍老十倍。他踉跄着撞开灌木丛,腐叶堆里散落着半幅赤焰刺绣,绣线里缠着几根纯白狼毛,与他此刻因激动而竖起的鬓毛颜色相同。
清虚子的断袖突然甩出铁链。司林被拽回的瞬间,看见树洞里蜷缩着具狼妖骸骨,前爪骨上刻着与自己颈间狼骨项链相同的纹路——那是苍牙的指骨。更深处的石壁上,用血画着两个交叠的月轮,其中逆月印记旁刻着阿夜,月轮印记旁刻着阿林,中间是被划烂的斩妖司道纹。
她三年前就死了。清虚子碾碎脚边的赤焰花苞,丹香混着腐叶味钻进司林鼻腔,你以为那些赤焰果是谁种的霜月用妖丹养了十年的灵植,全被你用来续我的断腕。他抬起左手,司林惊恐地发现,那截本该断掉的手腕竟长出妖狼的爪子,指甲缝里嵌着半片赤焰吊坠的残片。
狼嚎突然从头顶炸开。司林仰头看见,墨色幼狼正倒挂在铁树枝干上,后颈逆月印记亮如血月,爪间握着半块护符——正是他颈间碎片的另一半。幼狼的瞳孔是琥珀色的,像淬了火的冰晶,与他记忆中司夜出生时凝着胎血的眼睛分毫不差。
阿夜！他再次喊出这个名字,断肢处的骨刺突然暴涨三寸,竟将清虚子甩来的锁链生生崩断。幼狼眼中闪过惊讶,护符碎片在相撞的瞬间发出强光,司林看见记忆碎片如血月崩裂：霜月将司夜塞进密道时,掌心逆月符文正与幼狼后颈印记重合；苍牙在祭天台倒下前,曾用狼牙在司夜掌心刻下相同的纹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