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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程明的名字,备注栏写着我的安全绳。夏春刚按下接听键,电流声却先传来刺耳的急刹声,紧接着是金属扭曲的尖啸。她踉跄着扶住钢柱,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像无数钢针穿透耳膜。
追悼会现场,白菊的香气里混着消毒水的余味。夏春盯着水晶棺中程明的脸,化妆师用蜡油填补了他额角的凹陷,却遮不住他喉间那道旧疤——那是大二登山时,程明为护她摔下岩壁留下的。此刻,那道疤痕在惨白的皮肤下显得格外狰狞,像一道永远无法闭合的焊缝。
意外事故……副市长念致辞稿时,夏春注意到意外二字被橡皮擦得发毛,边缘还残留着铅笔涂改的痕迹。她悄悄打开手机里的录音,那是程明最后的留言。
全场肃穆,哀乐低回,直到扩音器突然爆出一段刺耳的杂音——程明的声音,沙哑、急促,像被掐住喉咙的兽：他们换了检测报告……体育场的钢梁有问题……0.33毫米……会塌的……
录音戛然而止。副市长手里的稿子啪地掉在地上,最后一页的意外事故四个字,被人用红笔圈了出来。
人群中,一抹银蓝色闪过。夏春抬头,看见林曼妮戴着枚桥梁造型的胸针,钢索纹路与程明大学毕业设计如出一辙。那女人对上她的目光,轻轻抚摸胸针,红宝石镶嵌的桥墩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夏处长,节哀。周正递来纸巾,袖口的袖扣擦过程明的遗像。玻璃瞬间裂出蛛网纹,裂痕恰好将照片里两人紧握的手一分为二。夏春弯腰捡起碎片,在裂纹交错的镜面中,看见周正转身时嘴角扬起的弧度。
深夜的书房,夏春将法医报告摊在台灯下。程明尸体抛出的抛物线轨迹被红色笔圈起——根据车祸动力学模型,正常撞击下人体不可能飞出十五米。她调出事故监控,发现十字路口的摄像头在事发前72小时,恰好进行了例行维护。
抽屉深处的录音笔突然发出沙沙声,是程明最后的留言。背景音里隐约传来钢琴曲,夏春浑身发冷——那是市长办公室音乐盒里的《月光奏鸣曲》,她上周送文件时刚听过。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当她小心翼翼地掰开程明的手指,一枚5mm的钢钉,深深嵌进他的第三节脊椎——不是车祸造成的,是有人提前钉进去的。
殡仪馆的灯光惨白,她缓缓抬头,从镜面反光里看见——吊唁的人群中,有三个人没有低头默哀。他们在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