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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压抑的感觉又来了,是的,齐桓公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就止步不前。他们重整旗鼓又杀回来了。庄公觉得我是个人才,非常信任我,抗齐的重任压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别无选择。那就打吧,可我非常清楚,神明不会再帮助鲁国了,齐国的强大会赤裸裸的展现在我眼前,而鲁国的盟友们,或许都不敢说一句正在路上,我看了看左右的军士,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看来长勺的胜利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可我清楚,齐国不会再轻敌了,我也没办法给甲士们无穷的勇气,神明的谎言终将会被拆穿,可那又如何呢我还是要告诉他们,我们是被眷顾的,以一当十轻而易举。
齐桓公给了我很高的待遇,嗯,是的,在战场上。他堂堂正正的击败了我三次,没有羞辱没有追杀,就让我一次又一次重整旗鼓,一次又一次地打败我。像是要证明,绝对的实力是权谋无法抗衡的。神明果然没有眷顾鲁国,我不能再打了,再打的话,鲁国就可以改换旗帜了,贵族的战争游戏不是这样的,我们可以让出筹码好好谈谈。而作为失败方的将领,我也应该识时务地归咎于己了,我向庄公请罪,此战罪责皆在我,让公蒙羞。庄公很清楚敌我形势,他并没有怪我,好似也不需要给死去的将士一个交代,我依旧是那个将军,好像一切都没变,好像又有什么变得完全不同了。
庄公确实是个英明的君主,若是封地再广一些的话,或许我们也可以争一争这个时代的霸主地位。但可惜,我们是鲁国。英明的庄公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割地求和了,只要把筹码拿出来,便能换得一夕安寝,我们顾不得未来会怎么样了,钝刀子割肉很疼,这样的割让土地更是后患无穷,可我们没有选择。毕竟,拿出部分筹码来,还能再参加游戏,筹码都被杀没了,游戏也就结束了。
贵族果然是优雅的,哪怕割让土地求和,也要开个小小的会议,哦,我们这个时候,叫会盟。地点选在柯地,一个能保证庄公安全,让齐桓公放心的地方。谈判开始了,齐国的官员真烦啊,他们傲慢的嘴脸让我恨不得将其活撕了,可作为战败方,我还要忍耐。
四百里的土地啊,若是我打胜了,或许这就会是庄公赐予我的封地。现在却要割让给齐国,而我,还是那个大将军,一个实力又被削减了的大将军。
我要破坏游戏规则了,毕竟我说过,我感觉自己和盗跖一般,有一些离经叛道在身上的。哪怕背上骂名,也在所不惜。齐国的官员包括齐桓公本人,都太傲慢了,没人防备着,就那么几步的距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用匕首抵住了齐桓公的脖子,我不能杀他,我很清楚,没有齐桓公,还会有其他的齐君,我们依旧难逃命运的安排。我赌的是贵族的体面,当然,不是我的体面,而是齐桓公。我愿意相信,在这场战争游戏中,贵族的体面要大过一切利益分配,毕竟只是一些筹码而已,怎么能与君子的品质相提并论我的要求很简单,协议不再是割地赔款,而是归还失地,我愿意用自己和齐桓公的生命来赌一赌。
齐桓公眼里有怒火,我知道这跟所谓的君大怒是不同的,他三分恐惧七分愠怒,但并不能摆脱我的控制,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怕是这位已经将我千刀万剐了。走到这一步,选择权已经不在我了,我的命运,也已经掌握在了齐桓公手中,看似是我挟持了他,实际上却是他挟制住了我,挟制住了整个鲁国。
他应允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怕我知道自己一定会赌赢的,只是没想到那么顺利。我说过,管仲是个极其可怕的人,他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舍弃什么。齐桓公自己可以毁诺,但齐君不行。君主的信誉要远远超过我这个无名小卒的性命,甚至超过整个鲁国的命运。齐桓公既然答应了我的要求,他齐君的身份就容不得其毁诺,毕竟这样才是得体的贵族。就这样,我收回了战败的失地,暂时保住了鲁国,我知道它一定会被历史吞噬的,只不过我把这个时间往后拖延了一些。而我,又可以心安理得的做我的贵族。有些可笑吧,我觉得是,我所期待的和平,不过是贵族游戏的一场输赢而已。我知道齐桓公也在赌,放弃一些小的筹码,博取更多的筹码。或许他会是最后的赢家。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从柯地会盟之后,再也没有了那个以少胜多的曹刿将军,而是多了一个史上第一刺客,好吧,第一位刺客,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头,但我无力改变,堵不上悠悠众口,更挡不住历史车轮的碾压。挽大厦之将倾,多好的说法啊,可我真做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