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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阴戏台
殡仪馆走廊的声控灯在叶凡经过时次第熄灭。他握紧口袋里的银怀表,金属外壳传来的寒意顺着指骨蔓延到心脏。值班表显示今晚只有他留守,但更衣室里的挂钟突然齐声报时——十二下钟鸣在空荡的走廊里重叠成连绵不断的回响。
当最后一声钟鸣消散时,停尸间方向传来胡琴的呜咽。叶凡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那些原本印着殡葬服务流程的告示栏,此刻贴满了泛黄的民国戏报。墨迹淋漓的白牡丹绝唱《惊梦》下方,主演名字正在渗出新鲜的血珠。
解剖室的门缝里漏出暗红色光晕。叶凡推门的瞬间,浓烈的脂粉香混着尸臭扑面而来。原本摆放不锈钢解剖台的位置矗立着雕花戏台,褪色的匾额上天蟾舞台四个金字正在剥落。十六盏白灯笼悬在梁间,照出台下密密麻麻的无脸纸人,它们手中的节目单印着叶凡的生辰八字。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戏台上蓦然亮起两盏描金宫灯,穿杜丽娘戏服的花旦水袖一甩,鬓边绢花竟是用符纸折成。叶凡的阴阳瞳突然刺痛,他看见花旦脖颈处盘踞着碗口粗的命债黑线,那些蠕动的黑线正顺着台柱爬向观众席。
鼓板声骤响,花旦旋身时露出后颈的朱砂痣。叶凡浑身血液凝固——这分明是三天前他亲手缝合的那具女尸。戏服下摆滴滴答答淌着尸液,在台板上汇成0413的血字。
叶公子来迟了。
沙哑的戏腔从头顶传来,叶凡抬头看见武生打扮的自己倒悬在梁上。那个叶凡画着钟馗脸谱,手中长剑串着七个跳动的心脏,最下方那颗心口的刀伤与叶凡童年手术疤痕完全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