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螭龙睁目**
地宫青铜鼎的嗡鸣声震落簌簌尘灰,林昭手中的玉佩挣脱丝绦悬浮半空。七星玉珠次第点亮,在龟甲纹墙面上投射出闪烁的九州山河图。黄河水道处的光斑正在渗血,狼形标记的苍梧山上方,血玉碎屑聚合成双龙见则天下变的谶语,字迹与宗人府玉牒上的荧惑印鉴如出一辙。
宇文拓的弯刀贴上林昭脖颈时,刀身映出他瞳孔深处的星芒。狄人统帅的狼首佩突然开裂,露出内侧的二十八宿图：原来要两佩合璧才能解这星锁。话音未落,张崇的剑锋已穿透宇文拓的后心,剑柄螭首处的暗格弹出血玉珠子——正是三年前长公主塞入玉佩的钥匙,此刻正与青铜鼎耳的凹槽完美契合。
丞相要的是活生生的星钥。张崇脸上的谄媚化作狰狞,袖中滑出淬毒的袖箭。这个总在火头军灶台前佝偻着背的男人,此刻眼中跳动着与当年军械库梁上窥视时同样的精光。林昭趁机撞向青铜鼎耳,《山海经》浮雕的烛龙之目突然转动,石门轰然闭合的刹那,他摸到鼎足处的刻痕——青苔覆盖的林氏第七房敬造字样下,藏着父亲惯用的梅花篆体落款。
黑暗中有萤石渐次亮起,幽绿光芒映出石壁上星斗图谱。林昭的玉佩自行飞向穹顶缺口,七星玉珠在太岁位投射出父亲的身影。虚影手中的《考工记》哗哗翻动,停在璇玑玉衡篇,页脚批注的朱砂字正在渗血：甲子年七月初七,荧惑入南斗,双龙玉碎。那血迹竟与长公主在秘道中留下的掌纹重合。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东海方向传来龙吟般的海啸声。林昭的玉佩裂开蛛网纹,裂缝中渗出咸涩海水——这玉髓竟是用归墟海底的千年寒玉雕琢。当他在父亲虚影消散处找到青铜罗盘时,指针正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杨业将军墓冢的方位。盘面獬豸纹的瞳孔处,嵌着半粒与丞相请柬同源的南海珍珠。
石壁暗门轰隆开启,露出成排青铜齿轮组成的星象仪。林昭将玉佩嵌入核心枢机,北斗七星对应的齿轮突然倒转,穹顶投射的星图开始急速回溯。在紫微垣定格于永和三年的瞬间,他看见幼年的自己被抱出林府后门,襁褓中塞着半枚螭龙佩——而抱着他的黑衣人腰间,悬着丞相府的獬豸金符。
这才是真正的星钥。张崇的声音从通风孔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林昭猛然回头,发现此人左耳后的皮肤正在皲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玉质肌理——这竟是具用前朝傀儡术打造的机关人。它掌心的七星纹路突然暴涨,地宫四十九盏长明灯同时炸裂,飞溅的火油在星图上映出句新谶语：归墟启,荧惑熄。
青铜罗盘在此刻迸发强光,林昭被气浪掀入暗河。湍急水流中,他怀中的玉佩与罗盘共鸣出《广陵散》的曲调,指引他游向闪着微光的出口。当浮出水面时,眼前赫然是苍梧山巅的寒潭——潭底沉着二十年前失踪的楼船巨舰,舰首青铜螭首的口中,衔着另半枚血玉螭龙佩。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