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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又回到了三个人。甄茶对赵仕说：你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吗赵仕摇了摇头：我不认为他不认识我,但他没有撒谎的理由。他叹了一口气,说：你扣着我也没有用,还不如让我把雷全顶下来。我帮你也不是因为我认同你做的是对的,而是觉得你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未免太可怜了。至于你要查的人死不死,和我关系不大的。甄茶点了点头：但我仍然感谢你就是了。至少你能把锅背下来,不至于让整个事情没人负责。那如果这一票能办成,我肯定是要按照你立大功处理,至少是减刑两等的,这个我可以保证。赵仕笑了笑：你的保证有什么用这个案子你说了算我知道我头顶上是什么样的雷,所以我敢把整个责任自己背。你未免有点自作多情了。
姜池从楼里走出来,向着自己的出租屋走去。他走到一半仔细盘算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那人指的房子,好像就是自己上次光顾的那家。自己上次莫非就是,摸鱼摸鱼,摸了个铁王八怎么这么奇怪还能这样的自己上回在他家可没少捞,甚至兴之所至还借着他的笔墨在墙上写了幅字,不会出什么事吧等等,会发光的石头姜池瞬间面如土色。自己好像确实在他家摸了一个会发光的石头。当时那玩意和一堆玉器放在一起,还盛在一个全是刮痕的小香炉里。后来从他家带回来的金银器让隔壁老头熔了重新锻了出手了,那个香炉说是个铜的不值什么钱就扔家里了,至于那颗石头就跟珠宝一起揣在兜里晃了半个月也没找到买家。现在那玩意哪去了等等,是不是前几天给儿子了这下麻烦大了。姜池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按照原计划去他家看看,也许说的是另一块石头呢如果没找到的话,就得赶紧回去见儿子了。运气好就是见了儿子拿货,运气不好那就是见了儿子跑路。
他一边想着,一边拨通了请他上夜班的主人家电话。手机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要说话,半夜1点到楼下等着。卓晶赶到家里,看到了早就等着她的靳笙。卓晶问：是确实需要这么急的让我赶回来吗靳笙点了点头：今晚就要动手。如果成了就赶紧销账,没成的话就赶紧洗钱,总之你不能不在。卓晶埋怨道：那样的话我在那边不是一样办了我这样的回来,那边歇两天,至少得少走几十万的流水。靳笙说：你怎么能不回来你不回来,家里的账头和活钱怎么飞出去你是指望我带出去吗卓晶说,那也对。那我需要找几个人来帮忙吗靳笙摇了摇头,说：这个事,知道的范围是小的好。卓晶在家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打电话。电话接通了。她对着电话的另一头说：这两天我不在,那边的事你先管两天,记好账等我回去汇总发钱。电话的另一头说：好的,老姨。卓晶把电话挂掉,转过头来问靳笙：家里怎么只剩这些东西了,金银古玩珠宝玉石呢靳笙说：你多久没回家了咱家上个月遭贼了,只拿了那些东西走。卓晶说,那就麻烦了。这些东西如果落到有心人手里,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不过这也是好事。这些东西一丢,那很多对我们不利的证物就不用我们自己去处理了。对了,你没报警吧靳笙说：你猜怎么着这贼就是纪委派来的。
姜池在先做贼还是先办事中间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先做贼的好。晚上11点,他摸进了花园小区,果然发现整个县东郊都停电了。他猜想要去的主人家没了电肯定没有事做,应该早就睡了,自己只要少弄动静应该问题不大。他费了老大力气扒了上去,在窗台上犹豫了半天,最后刚下定决心把玻璃刀掏出来,使劲一推窗户,发现没关。他纵身跳进了屋里,蹲在地上把每个屋子扫了一遍,没有看见人。怎么给我留了个空房他想,这安排未免也太到位了。他大概在家里翻了一遍,又重点翻了翻上次来的时候有点收获的几个地方,别说那什么石头,就连值钱的东西也没看到几样。但他翻来翻去,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账本。这个也许有用,他想。然后他把它揣在胸口,把这家里的东西恢复原状,飞也似得跑掉了。到了1点,姜池连呼带喘地跑到了招待所楼下,看到了雇他的主人家,还带着另一个人。两个人都戴着墨镜口罩,看起来另一个像是个女的。主人家对他说：做完这件事,我们的雇佣关系就到此结束,你拿钱回家吧。姜池说,明白,你先说要做什么吧。主人家说：我有个会发光的石头忘在家里了,你帮我拿出来。家里如果还有个被绑着的人,你把这袋子药粉放到他水杯里给他喝了。姜池接过来,挠了挠头：这是什么主人家说：你别管了,那是个贼。主人家又说：做完以后,拿着东西来找我,我给你拿十万现金,你带上就远走高飞吧。说完两个人就扭头走了。
靳笙一边走一边问卓晶：你觉得他会照做吗卓晶冷笑：十万对他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他不会不做的。靳笙又问：那么多的精神管制药物,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卓晶说：用学生家长医保卡刷的。学生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了,至于药,我和医院的人认识,多刷了几次而已。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我头上。卓晶又冷笑：那个剂量,一次喂下去,不死也是个痴呆。靳笙点了点头：赵仕闭上嘴,珠子再回到我手里,可以说是万事大吉了。就算最后追责也大不了是个记大过,不会怎么样的。卓晶又问：那你找的这个人确定靠谱吗靳笙说：应该没问题。我刚贴出来招聘告示他就来了,我一看确实身手不错,就留下了。找人调查了一下也没什么后台,不过是个进城务工的农民,村里有个爹养老。卓晶有些疑惑：那他能有什么本事,能半夜闯进招待所的屋子靳笙微微一笑：他没有本事,可我有。我在那0321房间的窗户外面安了把手,只要爬上去就能打开窗进到屋里,想做什么做什么。这东西安了一个多月了,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卓晶说：你不是说过,他们那里有个军方的高手吗他这一去不会出事吧靳笙的笑容更加深了：首先这几天这个人一直没有露面,我这就是逼他现身。如果他不现身就会出大事。其次,如果他俩起了冲突,那不就是更好的事了两个人无论怎么打,一起抓起来就是了,也算不到我头上。就算真出了人命,把他们直接送到公安局,看他们还查个屁的案子,不如查查自己先。卓晶说：你还是小心点,我看这个人有点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的。
姜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白天自己见到的那几个人和这个主人家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包工头是贼这怎么可能还有就是这两边怎么都对那个破石头那么感兴趣自己难道真偷了个稀罕物什这玩意能值十万他感到背后有些冒冷汗,天大的好处掉到了自己手里,然后自己把它从指头缝里漏走了。无论如何,明早必须去见到儿子,把东西弄回来。他又想：那今晚这一票还做不做呢他从头捋了一遍,觉得还是不做的好。对方的要求无非是两个,一个是拿回石头,这个不用爬楼上去,见到儿子就完事了；另一个是下药,这个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要是出了人命自己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等不得了,今晚连夜就走。他一面给儿子打电话,一面赶回出租屋,收拾东西上了开往村里的客车。他留在这的东西很少,就一个枕头一块破毛巾,两件破背心还有袜子裤头。往包里一塞就走了。出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破毛巾掉了出去。但他急着上车,心想破玩意不要了。他把头探出车外,冷风让他清醒了些。他瞥见路边的运来酒店的三楼有个窗子开着,还有一条绳子垂下来。可惜自己现在没空,不然高低得爬上去看看。在车上他决定再也不去见这个主人家了。十万块钱是小事,那玩意如果真的值钱,去潘家园混个八万也不成问题,大不了少赚点。但他办的这些事情一个比一个危险,自己别沾上边把命再送进去。
甄茶在屋子里坐了一夜,一直到天亮都不敢睡。但令他万分不解的是,对方已经摆明了要在这天来要自己的命了,居然没动手到了天亮,他长舒了一口气,对身旁的助理说：看来今天没事了,走找个地方睡觉去。赵仕问：我能给我儿子打个电话吗甄茶犹豫了一下,说：可以,但我们要全程录音。电话接通了。还没等赵仕说话,电话的另一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爹你旁边有人没我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赵仕看了一眼甄茶,甄茶把眼一瞪。赵仕说：你有事直说就行,我这没有问题。电话的另一头问：咱家的宝贝东西,怎么跑到我同学姜映的手里去了是你给卖出去了,还是他在咱家偷的赵仕愣了一下：什么东西电话的另一头有些不耐烦：你真不知道水映翡翠金牛吊坠,琵琶仕女玉盘,空壳珍珠手链,还有那个夜明珠。你倒是不用担心,姜映他不识货,我用2万块钱给换回来了。但你得弄清楚到底是咋回事。赵仕的冷汗顺着脸一直流。自己只不过是感觉不太妙,不确定还能活几天,想看看儿子报个平安,结果这下直接给自己把坟挖好了。赵仕又看了一眼甄茶：我能再打个电话吗甄茶笑了起来：你少给我来这套。我们这次过来,本来的意思就是避免扩大影响,打草惊蛇,因此对外只说你出差,你家里的人一个都没动。你要是不想配合就直说,你以为你儿子赵绊不在我们控制范围里吗你以为你的小老婆甄向是谁那是我的远房表妹。你一直答应要和她结婚,一直没动静,她可有点小意见。看着赵仕一句话不说,甄茶又说：你当然可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东西是他从你家偷的。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说的。这没关系,姜映也在我们控制范围里。等他爸爸姜池做完事情,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谈。赵仕抬起头来哈哈一笑：什么事情我的好乖儿子刚刚说过了,夜明珠在他的手里。你说你让姜池去做什么甄茶愣住了。助理对他说：该走了,我在城西的运来酒店开了房,去睡一觉吧。甄茶像个木头一样回答啊啊啊,然后跟着走了出去。
凌晨,靳笙回到家,一打开门,立刻像个木头一样愣在那里。卓晶在后面推了一把他：快进去啊,怎么了靳笙缓缓地说：家里来合字了。备注：意为【家里来贼了。】卓晶也吃了一惊：啊那赶紧进去看看丢东西没有啊。两个人走进了房间。卓晶左右看了看：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靳笙说：我挂在门把手上的问路帖掉了,肯定是有人抓过门把手的。他捡起门口的一张纸看了看,又说：没有指纹,看来是个正柳子。刚巧昨晚停电,我又不在家,看来是有瓢子撑伞的。备注：意为【看来是个高手行家。&看来是有后台高人撑腰的。】我怀疑,是那个军方的人物又出手了,不知道又来咱家找什么。你且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卓晶翻了一会,瞬间面如土色：什么别的都没丢,只是我账本不见了。靳笙的脸色发绿：你有备份吗卓晶点了点头：手稿不见了,电子版还在我手里。靳笙说：此地留不得了,你赶紧回去把钱弄干净吧。卓晶又点了点头：我这就走。靳笙把自己的手串摘了下来,放在卓晶的手里：出事了就赶紧跑,不用等我。
姜池等了半天,终于等上了从乡里去学校的车。儿子说补习忙得很,那自己就直接去找他。颠簸了半天,他终于在校门口的网吧里找到了姜映。他有些生气地问：不是说补课吗,你干嘛呢姜映说：网课,我没电脑不来这里怎么办姜池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问：我前几天给你那一把珠宝呢还没出手吧赶快拿回来。姜映得意地笑了笑：晚啦,已经换成2万块钱啦。姜池瞬间头上就流下了汗来。他说：出5万,你能不能把东西赎回来姜映有些吓到了：啊那我赶快去说。他扔下电脑,火急地向宿舍跑去。姜池在网吧里转了半天,发现很多人都在玩一款叫789斗地主的打牌游戏。他有些奇怪,心想这打牌这么火的吗再仔细一看儿子用的电脑,前面放着网课,后台居然也挂着这款游戏。他走到网吧外面,点上一支烟,又看到班主任卓晶老师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他上去打了个招呼。卓晶见到他的时候,瞬间头发都立起来了。她指着自己说：你……你认识我姜池很奇怪,说：您不记得我了我是姜映的家长啊。卓晶一边哦哦哦地答应着,一边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头也不回地跑掉了。这让姜池感到非常不对劲。他留意到,卓晶戴的手串好像非常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的。不一会,姜映带着另一个男孩回来了。姜映指着男孩说：东西都在他手里,你和他谈,我去上课了先。说完他就跑进了网吧。姜池冲着姜映的背影喊：你少打着上课的旗号玩牌,你看我不揍你的！你知道你补课费多少钱吗！
男孩对他说：您好,我叫赵绊。东西是您的姜池点了点头。赵绊又问：那您是从哪里得来的姜池有些不耐烦：你就直说5万行不行吧。赵绊摇了摇头：不行,我家当初买这些东西的时候用了不止三千万呢。您一句五万就完事了姜池感到有些精神恍惚。他又听到赵绊对他说：这里面还少一个泰昌年的香炉呢。想必也在您那吧看着姜池手足无措的样子,赵绊笑了。他说：您放宽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何况您儿子现在和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总不能坑他是不是您只要告诉我,这些东西是在哪里搞到的就行。这个总不难吧姜池问：你家住哪赵绊说：邻县兴业小区。姜池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从你家拿的。赵绊点了点头：那看来是从另一个人家里拿的,而且手段也不怎么光彩。不过您尽管放心,我是不会把这种事漏出去的。所以您是从哪拿的姜池看着赵绊,突然感到这个孩子有一种令他恐惧的感觉。他冲着赵绊拱了拱手：这些东西以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希望你在别人问起来的时候,就当咱俩从来都不认识。赵绊点点头：好。看着姜池离开的背影,赵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