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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天启十五年,春寒料峭。
铁匠铺里的炉火烧得正旺,火星四溅,映照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孔。秦墨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手臂抡起铁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通红的铁块上。汗水顺着他的脊背滑落,滴在烧红的铁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小秦,歇会儿吧。老铁匠赵大锤递过一碗凉茶,你这几天跟铁有仇似的,从早敲到晚。
秦墨接过茶碗,仰头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多谢师父。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赵大锤摇摇头,这徒弟是他十五年前在乱葬岗捡回来的。那时秦墨还是个六岁的孩子,浑身是血,却死死攥着一块刻有秦字的玉佩。十五年来,这孩子话不多,学艺却极认真,如今已成了镇上最好的铁匠。只是那双眼睛——赵大锤总觉得那漆黑的眸子里藏着什么,冷得像冰,又深得像井。
师父,我去后山砍些柴。秦墨放下茶碗,拿起斧头。
去吧,早些回来。赵大锤看着徒弟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叹了口气。这孩子每月十五必去后山,一去就是大半天,回来时眼睛总是红的。老铁匠不问,秦墨也不说。
后山荒僻,秦墨熟练地穿过密林,来到一座孤坟前。坟前石碑上只刻着先父秦公之墓几个字,没有名讳,没有生卒年月。秦墨跪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壶酒,缓缓洒在坟前。
父亲,十五年了。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儿子无能,至今未能为您和全家一百三十八口讨回公道。
十五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六岁的秦墨被老仆从狗洞推出秦府,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凄厉的惨叫。他亲眼看见父亲——当朝丞相秦明远被五花大绑押上囚车,罪名是谋反。三日后,秦家满门抄斩,只有他一人逃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