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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高跟鞋声从乐池逼近。林霁躲进化妆镜后的暗格,透过裂缝看见十二个旗袍女人正在给沈棠更衣。她们用装裱刀割开她锁骨处的蓝莲花胎记,将淬毒的鎏金书签埋入血肉。这是最上等的命纸。为首的女人哼着《游园惊梦》,指尖划过沈棠颤抖的肌肤,林鹤年说得对,至阴之血才能固住墨魂。
冰霜顺着沈棠的睫毛攀上镜面。在她完全冻结前的刹那,瞳孔突然转向暗格方向。林霁看清那抹绝望的眼神时,怀表时针逆跳三格,1943年的印刷机轰鸣声与现代警笛声在时空裂缝中轰然相撞。戏院穹顶的十二星座图开始渗血,双子座的星辰正好滴在沈棠冰棺的裂缝处。
第三章：墨魂蚀骨
兰心大戏院的穹顶壁画在手电光下泛着磷光,十二星座图里的仙女座正在流泪。林霁踩着腐朽的木台阶往地下室走,1943年的《牡丹亭》海报碎片粘在鞋底,铅印的陈晚晴三个字渗着尸油般的光泽。空气里浮动着奇特的甜腥味,像是腐烂的玉兰混着新鲜墨汁,又像是冰库铁门上凝结的霜花。
道具间的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三十七套旗袍整齐悬挂在铜制衣架上,领口别着的鎏金书签正在滴血,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林霁掀开最末那件月白杭绸旗袍,指尖触到内衬上密密麻麻的缝线——每寸布料里都嵌着人发,发丝末端系着微型铜活字。便携式显微镜显示,这些发丝毛鳞片呈现1943年的蛋白质降解特征,却沾染着2023年新上市的护发素荧光剂。
叮——
怀表突然在掌心震动。林霁转头时,余光瞥见杜丽娘的戏服从柏木箱底渗出深褐污渍。棉签触到血迹的刹那,试纸突然显现DNA双螺旋结构,与三天前沈棠梳子上采集的样本完美重合。戏服腰封暗袋里滑出半截翡翠镯子,断裂处的铅芯上錾刻着生辰八字,正是老档案员提到的至阴命格。镯子内侧用微雕工艺刻着百乐门舞台平面图,逃生通道标记处嵌着粒米珠大小的铜活字。
乐池的钢琴盖板突然自行掀开,积灰的琴键间卡着半枚双妹牌口红。当她按下中央C键时,整个戏院开始倾斜,1943年的舞台灯光从时空裂缝中泄出。穿阴丹士林布衫的祖父正在给陈晚晴描眉,狼毫笔尖蘸的不是胭脂,而是从她太阳穴引出的靛蓝色静脉血。梳妆台上的留声机旋转着黑胶唱片,唱针划过沟槽时带出血珠。
这是最纯的命墨。镜中的林鹤年将毛笔插入陈晚晴耳后静脉,《游园惊梦》的唱词正顺着血管流向心脏,你的血能让曲调永生。女子脖颈浮现活字印刷的淤痕,每个铅字都在皮下跳动。林霁看见自己的倒影出现在梳妆镜里,2023年的手术刀正与祖父的錾刻刀在镜面两侧同步移动,刀尖同时刺入两个时空的咽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