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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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他在操场角落挖了个坑,埋下装着一千块的塑料袋。蚂蚁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爬,远处篮球场的欢呼声像隔着层毛玻璃。埋到第三铲土时,忽然看见穿皮夹克的男人在校门口和保安比划手势,小满抓起半湿的土就往坑里填。

放学后他绕了三条巷子,最后从印刷厂后门的狗洞钻回家。铁盒里的钱少了三张,妈妈在厨房剁白菜的声音突然停了：你动我酱油瓶底的钱了小满攥着裤兜里皱巴巴的二十块,那是他准备买新作业本的钱——虽然老师已经默许他用报纸背面交作业很久了。

夜里下起雨,爸爸修理收音机的台灯在阳台上摇摇晃晃。小满摸黑数着剩下的钱,忽然听见楼下有汽车熄火的声音。他赤脚蹭到窗边,雨幕里皮夹克男人正仰头张望,火星在指间忽明忽暗。对面楼的野猫凄厉地叫了一声,男人钻进车时,车尾灯在积水上拖出两道血红的痕。

第二天清晨,小满在早点摊前犹豫了五分钟,终于买了两个加火腿的煎饼。老板娘多给了半勺酱：学生娃多吃点。他咬下第一口时烫到了舌头,油香混着肉味在口腔炸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爸爸正蹲在马路牙子上修自行车,工具箱里的扳手闪着油光。

课间张晓雨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听说老校舍要拆了她的草莓发圈蹭过小满耳朵,痒得他缩了缩脖子。后排的李超突然踹他凳子：暴发户请全班吃冰棍啊！小满低头盯着鞋尖的泥点,发现裤脚沾着早上埋钱时蹭的湿土。

午饭时他溜进教师办公楼,匿名信塞进校长室门缝时手抖得差点撕破信封。回教室路上撞见李老师抱着作业本,他帮忙托住快要滑落的作文本时,瞥见最上面那篇《我的梦想》里画着歪扭的航天飞机——是他用铅笔头在废报纸背面写的。

放学后小满在工地转了三圈,埋钱的土坑边多了堆水泥预制板。穿工装的男人冲他吼：小鬼别挡道！他转身时口袋里的硬币叮当响,忽然想起铁盒里还藏着烧焦的照片边角,那上面有半截没烧完的手机号码。

晚饭时爸爸带回个摔变形的铝饭盒：厂里最后...妈妈突然打翻醋瓶,酸味漫过裂了缝的餐桌。小满扒着碗底的饭粒,听见阳台传来收音机刺啦刺啦的杂音,正在播报夜间有雷暴雨。

深夜的炸雷惊醒小满时,他摸到床单汗湿了一片。闪电劈开窗帘的瞬间,他看见衣柜门缝里渗出暗红的光——那是藏在毛衣堆里的钞票在发光。雨点砸在防盗窗上像敲小鼓,他突然想起埋在操场边的塑料袋,雨水会不会泡烂那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