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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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小满躲在厕所隔间数剩下的钱。三十七张钞票被他分装在三个信封,分别塞在袜筒、铅笔盒夹层和语文书封皮里。冲水声突然响起,他慌忙把钞票往裤兜塞,两张纸币飘进便池,被水流卷着打了个旋儿。
小满！班主任的喊声在走廊炸响。他跌跌撞撞跑回教室,发现李老师正在翻他课桌。张晓雨说你带零食来学校,眼镜片后的目光刀子似的,书包拿过来。帆布包倒扣在讲台上时,半包跳跳糖和皱巴巴的作业本一起滑出来。小满盯着那个没被发现的暗袋,后颈的汗顺着脊梁往下淌。
放学后,他在工地围墙外数到第七十三块砖时,终于鼓起勇气走向公用电话亭。硬币投进去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照着身份证地址拨通的电话那头却是个老太太：周经理搬走半年喽。小满听着忙音发了会儿呆,转头看见煎饼摊老板娘正往面糊里撒葱花。
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扑在脸上,小满把校服拉链拉到顶。路过银行时,他盯着ATM机闪烁的荧光看了好久。穿西装的上班族边打电话边推门出来,公文包蹭过他肩膀,带起一阵古龙水味道。小满突然想起什么,撒腿往家跑,书包拍打后背的声音像急促的鼓点。
晚饭时爸爸带回个好消息：厂里要评先进工人...话音未落,妈妈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奖金多少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得酸辣土豆丝油光发亮。小满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听见床底铁盒里的钞票在黑暗中沙沙作响。
第二天清晨,小满在校门口拦住张晓雨。能借你手机用用吗他摊开的手心里躺着枚游戏币,查个东西。女孩狐疑地打量他,最后还是掏出贴满水钻的手机。搜索栏里宏达建材公司的关联词跳出来时,小满的瞳孔猛地收缩——最新消息是半年前的火灾报道,配图里烧焦的办公楼前站着个方下巴男人。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小满借口肚子疼溜回教室。他的手指在课桌抽屉里摸索,突然触到张折叠成方块的纸。展开是幅蜡笔画,歪歪扭扭的太阳下站着三个火柴人,底下用拼音写着quán
jiā
fú。这是去年母亲节他准备送的礼物,后来因为买不起彩色蜡笔,悄悄塞回了抽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