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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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偏西时,苏晚晴摸着缝在内衣暗袋里的五张百元大钞,脚步虚浮地走过供销社的玻璃橱窗。港星钟楚红的海报在暮色中泛着柔光,突然,她瞥见角落里褪色的告示——国营服装厂滞销衬衫,凭工业券两元一件。
心脏猛地揪紧。如果没记错,三天后上海来的采购员会以八元单价收走所有库存,转手卖到深圳就是二十块。而此刻供销社后院,应该还堆着三百件没拆封的的确良衬衫...
供销社后门飘出霉味,苏晚晴数了数藏在袜筒里的粮票。八十年代初期现金和票证并行,她刚得的五百块巨款里,有三百是稀缺的军用粮票——这是药材站长私下换给她的,因为那些铁皮石斛治好了他老寒腿。
买衬衫秃顶主任从旧报纸里抬起头,金鱼眼扫过她打补丁的布鞋,工业券带够了吗
苏晚晴把三张十元大钞拍在掉漆的柜台上：要三百件,现在提货。
算盘珠子哗啦一响,主任的圆珠笔在发货单上顿了顿：小同志,这可不是赶集买白菜。他特意扯了扯自己涤纶衬衫的领子,上海来的老师傅做的,你穿这个...
两块钱一件处理价,八毛钱的的确良成本。她突然用指甲刮过衬衫接缝,线头收得不够密,下过水容易开线——所以滞销三个月了吧
主任的喉结上下滚动。隔着柜台都能听见他后槽牙摩擦的声音,但苏晚晴已经绕到库房门口。成堆的纸箱用麻绳捆着,最上面那件样品衬衫的扣子,分明是前世深圳黑市最抢手的电镀工艺。
粮票结一半,现金结一半。她掏出军用粮票时,主任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这种带着部队红章的票据,在黑市能换三倍普通粮票。
铁门轧轧开启的刹那,身后突然传来尖细的嗓音：哎哟,这不是苏家跑出来的丧门星吗李翠兰挎着菜篮子堵在过道,脖子伸得老长,主任可别被她骗了,这丫头早上还光脚满山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