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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四还清晰地记得,夫子在教授这篇文章时,那时不时看向自己的轻蔑鄙夷的目光,因为自己是刽子手的儿子吧。
午时,赫连镛带着五十斤的重枷,一路走到菜市口,至于为什么没有囚车押运,自然是不想让他死得这么轻松,临行前提牢给他换上的干净囚服还是那么整洁。
这不算太平的世道,老百姓连向反贼扔点鸡蛋白菜都不舍得,况且那反贼对于老百姓来说,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行刑的台子上有块浅浅的凹痕,是用来跪犯人的。
何三水踏步上前,右手握着屠刀,用惯了斩首的鬼头刀,忽然换上凌迟的小刀,有些不压手,他静静地站在赫连镛身后,这一行的规矩,防前不防后。
京城的刽子手一般都是背井离乡而来,何三水也不例外,这份行当虽然阴损,却是得钱不少,除了衙门下发的月钱,更多是受刑犯人的家属贿赂,求何三水行刑时能手下留情,留一丝皮肉不断,不至于人首分家,算是保全了全尸。
所以何三水家家境并不拮据,反倒比下有余,在京城是这等情况,回到老家顾安县乡里当个首富就更不是问题了。
只是像赫连镛这样的反贼哪里会有家人来贿赂,三族都被夷了,就算有什么漏网亲族,和他划清关系还来不及呢。
行刑台下人山人海、人头攒动,驻扎邢台的几百京兵齐刷刷站在台后,一众百姓压低着声音议论纷纷。
何三水身后坐着的是监司刘大人,他微微侧头瞥了一眼,刘大人端坐在上,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个被绑在木桩上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