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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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它多像婚礼上的白鸽。顾望呵着白雾举起注射泵,药液在晨光中划出虹弧。我数着他睫毛上的冰碴,突然看清那支镇痛剂的名称:吗啡剂量精确到临终关怀的标准,注射器编码暴露了苏黎世肿瘤研究所的印章。
缆车穿过云层的瞬间,他忽然攥紧我无名指:还记得高考前夜的天文台吗我喉间的血腥味突然被回忆冲淡——十八岁那晚我们躲过管理员,在望远镜里窥见超新星爆发,他手背静脉埋着首支试验药留置针,却骗我说是天文社的荧光纹身。
雪山反射的强光刺得人流泪,顾望变魔术般展开遮光毯。墨绿羊毛上金线绣着的顾氏族徽,此刻正覆在我输液管交错的手背。十年前他正是用这块毯子裹着我冲出火场,那些烧焦的经纬线里,还藏着我们谁都不愿点破的真相。
沫沫该许愿了。他摇落氧气瓶上的积雪,二十三根蜡烛插在便携式呼吸机上。火苗舔舐着液晶屏里跳动的生命体征,我们的倒影在监护仪表面依偎成抽象画。我闭上眼假装没看见他偷换药物,就像他始终不问我为何订制双人骨灰盒。
夜半监测仪警报惊醒我时,顾望正蜷在飘窗上写航海日志。月光将他嶙峋的脊背剪成纸片,那些随呼吸起伏的烧伤疤痕,在雪光映照下竟与CT影像完美重叠。散落的药盒间露出半张基因图谱,我们交错的变异序列开成曼珠沙华。
要不要看真正的极光他突然转身微笑,指尖还沾着止血棉的酒精味。我点头时听见机械鸟胸针启动制氧的蜂鸣,去年埋在他皮下的生物芯片,此刻正将我的血氧数据传向太平洋某处漂浮的医疗方舱。
雪地摩托驰过冰湖时,顾望的围巾裹住我溃烂的指尖。他胸口震荡着不规则的杂音,却还在哼唱校庆舞台剧的咏叹调。当极光撕开夜幕的刹那,我忽然看清湖面倒影——他防护镜里反射的并非绚丽光带,而是我床头的心跳终止通知书。
这是你最喜欢的蓝。顾望将采集的极光粒子封进水晶瓶,陨石玻璃上却映出他咳在手套里的血珠。我们心照不宣地假装那是庆典彩带,就像这些年他总把抢救室说成星空观测站,把化疗泵伪装成情侣手链。
黎明前最冷的时刻,顾望用手术刀在冰雕教堂刻下誓言。刀刃反射的银光里,我看见他偷偷抹去监护仪上的室颤波形。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冰十字架,他突然单膝跪地,举起的却不是婚戒,而是装满镇静剂的银质圣餐杯。
嫁给我。他眼尾的冰晶折射着整个宇宙的星光,止痛泵的滴答声成了婚礼钟摆。我俯身饮尽杯中药液,尝到那年火灾后他喂我喝的蜂蜜枇杷膏滋味。机械鸟胸针突然发出预热的震颤,在我们相拥倒向雪地时,爆发出足以召唤医疗直升机的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