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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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万星辰在浪尖分娩,我却在他瞳孔里看见CT片上的碎钻阴翳。藏在救生衣夹层的诊断书正在汗液中蜷曲,那些肺泡间质纤维化的铅字迟早会化成勒断他笑意的绞索。
苏沫你看!他孩子气地摇晃我肩膀,腕间医用硅胶表带擦过我突起的肩胛骨。顺着他的指尖望去,荧光浪涌正托起我们童年埋下的漂流瓶,十年前稚气笔迹在幽蓝中忽明忽灭:【阿望要当沫沫的专属救护车司机!】
咸涩海风灌进鼻腔,我佯装咳嗽将血腥味咽回。顾望的体温透过棉质衬衫烙在后背,他永远不知道这些天路过的每个消防站,都是我拜托父亲提前布置的遗书。就像此刻他也不会发现,我悄悄把最新病历叠成纸船系在漂流瓶上。
下个月去瑞士好不好他下巴抵着我发旋呢喃,雪松气息掩盖着诊疗APP的推送提示音,你去年看中的那款机械鸟胸针...我突然转身吻住他的提议,尝到谎言与止痛片共同的苦。他僵硬的舌根泄露了秘密——那个装着呼吸机的行李箱,此刻正锁在游艇底舱。
潮声渐歇时,顾望用领带蒙住我眼睛说要变魔术。黑暗让感官愈发敏锐,我听见他颤抖的呼吸混着药片倒出铝箔的脆响,嗅到掌纹间渗出的地西泮注射液气息。当他展示那枚用荧光藻培育的戒指时,急救药盒正从裤袋边缘探出锐利的银角。
多像婚礼上撒的碎钻。我抚过培养皿轻笑,喉间铁锈味在玻璃表面呵出朱砂梅。顾望的拥抱突然收紧,急救手环的警报声湮灭在涨潮声中。他滚烫的泪滴进我颈窝时,百年一遇的荧光海开始褪色,像极了床头监测仪渐渐平缓的绿波。
顾家藏书阁的檀香里掺着碘伏味道,我踮脚抽那册《海错图》时,鎏金书脊正映出顾望在庭院喂锦鲤的侧影。他肩上落着紫藤花瓣,后颈却有三道红痕刺破衣领——那是昨夜我意识模糊时抓破的,当时急救车蓝光扫过床头,他跪着给我戴氧气面罩的样子像极了十九岁那场车祸现场。
要找的可是这本顾望突然从背后环住我,腕间硅胶医疗手环擦过《黄帝内经》的书脊。他掌心的《琉球医案》哗啦作响,泛黄纸页间飘落张船票大小的诊断书,1937年的繁体字洇着泪痕:【顾氏长孙先天不足,肺络若浮沫散于潮汐】
窗柩漏下的阳光割裂他面容,我忽然看清他耳后新添的出血点。那些玫红色瘢痕如同暗潮,正沿着顾家男子特有的苍白肌肤蔓延。三个月前我在他书房发现的注射器,此刻在记忆里折射出冰冷的银光。
父亲说这些旧医书都该烧了。顾望笑着将书案上的银杏叶夹进扉页,叶脉间还凝着去年深秋的雾霾。我太熟悉这种故作轻松的语气,就像他总把镇痛泵说成随身听,把心肺复苏术演练称作情侣瑜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