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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春日的裂痕
1996年清明,冬生陪小芳去上坟。山路被春雨浇得泥泞,小槐牵着他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面,辫梢上的红头绳在绿影中一闪一闪。小芳穿着素色旗袍,手里提着竹篮,里面装着纸钱和酸黄瓜——那是她父亲生前最爱吃的。
墓碑前的杂草已被三叔公清理干净,小芳用毛巾仔细擦着碑文,忽然轻声说：爹,这是冬生。冬生愣了愣,慌忙跪下磕头,额头触到湿润的泥土,闻到混合着青草和纸钱的气息。小槐有样学样地跪下,却被石头硌了膝盖,眼眶顿时红了。
傻丫头,小芳笑着把她抱起来,给外公磕个头,就不疼了。小槐乖乖照做,红头绳扫过墓碑上的青苔。冬生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带小芳回家见奶奶的情景,那时她也是这样紧张,把给奶奶的糕点包装拆了又封。
下山时,小槐吵着要摘野莓。冬生背着她在溪边找了半天,终于在岩石缝里发现几簇暗红的果实。他小心地摘下来放在手帕里,忽然听见小芳在身后说：冬生,你有没有想过......话没说完,就被小槐的惊叫声打断——她看见一只花蝴蝶从眼前飞过。
那天傍晚,冬生在超市对账,听见外面有人吵架。出去一看,是隔壁杂货店老板在骂小芳：狐狸精！勾引男人还要装清高！小芳抱着作业本站在幼儿园门口,脸色苍白,小槐躲在她身后,手里还攥着半块野莓手帕。
冬生冲过去时,杂货店老板的唾沫星子正溅在小芳脸上。他一把推开那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说话放干净点！周围聚起看热闹的村民,三叔公拄着拐杖过来,咳嗽着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吵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