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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佳的父母是京市农村人,由于父亲与家里长辈关系恶劣,所以在雷雨佳还没出生时,一家人就搬到了市区居住,租住在大杂院里,父亲退伍后被分配在钢铁厂上班,母亲只能靠偶尔打打零工,一家子过着简单又拮据的生活。
1980年7月的那个深夜,京市的天空仿佛被暴怒的天神用闪电割裂成无数碎片。大杂院里那间破旧的平房,在狂风中瑟瑟发抖,瓦片被吹得吱呀作响。此起彼伏的雷声与妇人凄厉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悲怆的生命交响曲。
雷咎守在门口,粗糙的大手攥着湿透的衣角,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他本是从农村来到市区的退伍军人,被分配在钢铁厂上班,生活虽拮据,但也充满希望。此刻,豆大的汗珠顺着他古铜色的脸颊滚落,与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紧张的汗水还是肆虐的雨水。他的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期待,时不时地望向屋内,竖起耳朵,想要捕捉屋内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参军时的枪林弹雨都没让他如此紧张,可此刻,屋内妻子的每一声呻吟都紧紧揪着他的心。
生了！是个女娃！随着接生婆那一声带着欣喜的宣告,清脆而响亮的啼哭声响彻小院。雷咎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他猛地冲进屋内,顾不上踩在地上的积水溅湿裤腿。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艾草的气息,床上,妻子虚弱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发丝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而在妻子身旁,那个小小的襁褓里,正躺着他的女儿,粉嫩的小脸皱成一团,啼哭着宣告自己的到来。
雷咎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蹲下身子,目光温柔地凝视着襁褓中的女儿。窗外,一道惊雷炸响,雨水如注,仿佛天地都在为这个新生命的诞生而欢呼。他轻轻伸出手,想要触碰女儿那柔软的小手,却又怕自己的粗粝弄伤了她。片刻后,他喃喃自语：就叫雨佳吧。声音里满是慈爱与期许,仿佛在这一刻,生活所有的困苦都不再重要,这个新生命就是他未来的希望。
在雷雨佳的记忆里,童年是苦涩却又充满温暖的。父亲在钢铁厂的工作三班倒,每一个下夜班的清晨,当城市还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中时,雷咎就会迈着疲惫却又坚定的步伐,穿过寂静的街道,回到家中。他总会带回几个白面馒头,那是他舍不得吃,特意留给儿女的。看着儿女吃得香甜,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雷咎自己却啃着硬邦邦的窝头,一边啃还一边笑着逗孩子们开心：佳丫头,多吃点,以后长得比爸爸还高！
母亲则整日穿梭在大街小巷,为了能多挣一点钱补贴家用,她什么零工都愿意做。帮人洗衣服,累得腰酸背痛,手指被水泡得发白起皱；去菜市场帮忙卖菜,一站就是一整天,脚底板疼得像针扎,可即便如此,回到家还是强打精神给孩子们做饭。尽管日子清贫,一家人挤在狭小的平房里,衣服要轮流穿,饭菜也常常只有简单的几样,但父母对她和哥哥的疼爱从未减少。家里仅有的一点零食,父母总是舍不得吃,全部留给他们；每次雷雨佳生病,父母都会彻夜不眠地守在她身边,用温暖的手轻抚她的额头,母亲还会哼着古老的童谣,那声音轻柔得像春风,抚慰着她生病的身体。
上初中后,雷雨佳开始敏锐地意识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班里的女生穿着漂亮的连衣裙,裙摆随风飘动,像一个个小公主；背着崭新的书包,上面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而她的衣服永远是哥哥穿剩的改小的,款式老旧,颜色暗沉,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书包也缝满了补丁,带子断了又接,接了又断。有一次上体育课,她的书包带子突然断裂,书本散落一地,周围同学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得她满脸通红。
她开始偷偷攒下父母给的那少得可怜的零花钱,放学后绕道去百货商场。隔着明亮的玻璃橱窗,她眼巴巴地望着里面陈列的化妆品和漂亮衣服。那些色彩鲜艳的口红,精致的香水瓶,还有挂在模特身上的华丽裙子,仿佛都在向她招手,却又那样遥不可及。她站在橱窗前,一站就是很久,直到夜幕降临,商场关门,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心中满是失落与渴望。有时候,她甚至会在梦里穿上那些漂亮的衣服,可醒来后看着自己破旧的衣衫,泪水就会不自觉地流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