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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脚不沾地,惨白的孝衣下摆空荡荡地飘着。最前排的四个纸人抬着顶猩红轿子,轿帘上金线绣的囍字正在往下滴血。我的牙齿开始打颤,这不是送葬的队列,分明是——
"红事撞煞!快闭眼!"
二叔的暴喝在耳边炸响。我被拽得一个踉跄,再抬头时,送亲队伍已经逼到三丈开外。纸人们脸上画着夸张的腮红,嘴角裂到耳根。轿帘无风自动,新娘盖头下的金流苏叮当作响,露出一截青灰色的下巴。
供桌上的遗像突然发出脆响,奶奶的黑白照片在玻璃渣里慢慢浸出血色。轿中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那声音像浸了蜜的刀,甜丝丝地扎进耳蜗。我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盖头,指尖触到冰凉绸缎的刹那,送葬的唢呐与迎亲的喜乐同时拔高到刺耳的频率。
血月当空,山道上红白纸钱漫天飞舞。轿夫与抬棺人的身影开始重叠,孝衣与喜服在风中绞成螺旋。新娘的盖头终于被掀起一角,那张年轻的脸庞竟与奶奶遗像上的面容分毫不差。
纸人们齐刷刷转头,用描画的眼睛"看"向我。二叔的桃木剑劈开浓雾,剑尖挑着的黄符突然自燃。在火焰吞没视线的最后一瞬,我看见新娘朝我伸出缠着红绳的手腕,腕间缀着的银铃铛,正是奶奶临终前让我从她骨灰盒里取出的那个。
浓雾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脊梁骨慢慢爬了上来。竹林里的土腥味浓得呛人,我跌跌撞撞跟着梆子声跑,绣鞋陷进松软的泥土里。月光在竹叶间碎成冰碴子,照见前方隆起的新坟。石碑光可鉴人,倒映出我身后密密麻麻的脚印——可那些脚印全是朝外的。
"用朱砂描碑,要顺着纹路走。"老头不知何时蹲在坟头,白灯笼挂在竹枝上摇晃。他掏出的砚台里盛着暗红液体,腥气冲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笔尖触到石碑的刹那,地底传来指甲抓挠棺板的声响。我的手腕突然被无形之力牵引,在碑面勾出扭曲的符文。朱砂渗进石缝,竟蜿蜒成我手臂内侧的胎记形状。竹海无风自动,无数银铃铛在枝头炸响,和奶奶骨灰盒里那枚发出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