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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然也愣住了,看着张悦惨白的脸色和泫然欲泣的模样,胸腔里腾起的怒火突然化作懊悔。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手机刺耳的铃声打断。屏幕上跳动着项目经理的名字,积压的工作压力瞬间将那丝愧疚碾碎。他抓起外套,转身时瞥见餐桌上冷掉的饭菜,喉咙发紧,最终只丢下一句：我去加班。防盗门重重关上的瞬间,张悦终于崩溃,瘫坐在满地狼藉中放声大哭。窗外的霓虹透过蒙着水雾的玻璃,将她的身影切割成支离破碎的光斑,就像这段摇摇欲坠的感情。
凌晨三点,张悦蜷缩在沙发上,电视屏幕发出幽蓝的光。手机屏幕亮起,是宁然发来的消息：今晚不回了,在公司睡。她盯着这条冰冷的文字,麻木地删掉对话框。茶几上的安眠药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数着药片,突然想起初见时宁然说的那句我更期待与你的故事。原来故事的终章,竟是这样的潦草收场。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将药片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留下风掠过枯枝的呜咽,像是在为这段逝去的感情哀悼。
第四章
绝望中的曙光
十月的寒风裹挟着萧瑟气息席卷城市,张悦站在斑驳的试衣镜前,指尖轻轻覆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柔软的棉质孕妇装妥帖地包裹着她日渐丰腴的腰肢,淡蓝色碎花图案宛如春日里未及舒展的云絮,为她苍白憔悴的面容添上一抹难得的生机。这是自三个月前得知怀孕以来,她首次精心打扮自己,镜中人眼角眉梢的期待,与窗外渐浓的秋意形成鲜明对比。
保温饭盒里,莲藕排骨汤正散发着醇厚香气。文火慢煨三小时的汤汁呈现出诱人的乳白,新鲜采摘的葱花点缀其上,氤氲热气中浮动着往昔记忆——这曾是宁然最爱的菜肴,如今却承载着她所有的期盼。林悦踩着轻快却略显踉跄的步伐,朝着宁然所在的写字楼走去。每一步都带着雀跃的期待,脑海中反复预演着见面场景：那个曾经在星空下许下永恒承诺的男人,会惊喜地将她拥入怀中,而后小心翼翼地贴近她的腹部,聆听新生命的律动。
然而现实如同利刃,瞬间划破所有美好幻想。当宁然修长的身影从旋转门中走出,他的手指正紧紧相扣着另一位女子。那女子身着剪裁考究的香奈儿套装,栗色卷发在阳光下流转着柔润光泽,腕间卡地亚手镯随着步伐轻响,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两人并肩而行的姿态,宛如时尚杂志封面上精心摆拍的画面,而张悦手中的保温饭盒,就在这刺眼的场景中哐当坠地。
滚烫的汤汁溅上她的鞋面,刺痛的触觉却被内心的剧痛瞬间淹没。张悦的瞳孔剧烈收缩,看着宁然冷漠的嘴唇翕动,那句我们分手吧,我和她才是同一世界的人,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她所有的期待。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眼前的街道,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曾许诺一生的男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海中。来往行人匆匆而过,无人驻足关注这个在寒风中崩溃的孕妇,唯有洒落在地的汤汁,渐渐冷却凝结,成为这段感情终结的无声见证。
此后的时光如同坠入无尽深渊。张悦蜷缩在狭小昏暗的出租屋里,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反复清点着存折上微薄的存款。医生关于女儿出生手术费的诊断如同一座大山,近十万的天文数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放下尊严,奔走于亲友之间,换来是冷漠的闭门羹；在求职市场上,怀孕的身份成为难以跨越的障碍,每份投出的简历都石沉大海。深夜里,虚弱的咳嗽声如同钢针,一次次刺痛她的心。仿佛在说：妈妈……肚子孩子的胎动,绝望的念头开始在心底滋生：或许放手,才是对孩子最好的解脱。
寒冬腊月,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愈发刺鼻。张悦躺在女儿旁边的病床,麻木机械地握着那只新生的小手。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病房门突然被推开,裹挟着凛冽寒气与细碎雪粒。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林悦的呼吸骤然停滞——宁然身形消瘦得近乎脱形,凌乱的头发下,胡茬布满苍白的脸颊,皱巴巴的西装与歪斜的领带,尽显落魄与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