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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6号线的金属摩擦声像砂纸磨过神经,我缩在角落又往怀里塞了塞《日本!日本!》。这本翻得边角起毛的历史著作,扉页还留着东京神保町旧书店的烫金标签,此刻正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檀木香。樱花书签卡在第127页,白江口之战的章节标题下,我用红笔批注的"冷兵器时代的制海权转折"字样,被地铁顶灯下的阴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下一站,青年路站。"报站声突然扭曲成尖锐的蜂鸣。我慌忙去扶摇晃的立柱,樱花书签却轻飘飘落向地面。弯腰去捡的刹那,咸腥海风突然灌满鼻腔,箭矢擦着耳际飞过的锐响让我本能地就地翻滚。掌心触到的不是地铁冰凉的瓷砖,而是粗糙的木板,混合着铁锈与血腥的气味直冲脑门。
"何处来的异人?怎着这等短褐?"
寒光一闪,我仰头对上陌刀的利刃。七八个身着明光铠的士兵呈扇形将我围住,为首小将的兜鍪缝隙里,警惕的目光像淬了毒的箭矢。我这才惊觉自己还穿着今早出门的连帽卫衣和束脚裤,胸前印着的"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字样在甲胄森然的军阵里格外刺眼。
远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战船正破浪而来。船头的青铜火炮泛着冷光,船帆上猩红的"日之丸"旗帜猎猎作响——这与书中记载的"倭军乘木帆船,以竹箭为械"截然不同。更荒谬的是,旗舰桅杆上高悬的"丰臣"家纹在暮色中熠熠生辉,而历史书里白纸黑字写着,丰臣秀吉要到近九百年后才会诞生。
"报!倭船已入白江口!"传令兵的嘶吼撕破天际。他腰间悬挂的鱼符随着奔跑剧烈撞击,发出清越的声响。我盯着那枚鱼符上的"麟"字,突然想起《日本!日本!》附录里的考据:这是唐高宗时期五品以上官员的象征。
"将军!"我抓住小将的护臂,手腕却被铁钳般的力道扣住。他甲胄缝隙渗出的血珠正滴在我卫衣的抽绳上,"快让舰队退至鹿角礁西侧,列雁形阵!用火箭射他们的船帆!"话一出口,周围士兵皆倒抽冷气,小将的陌刀已抵在我喉间:"妖言惑众!信口胡诌地名,该当何罪?"
千钧一发之际,海面上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倭船的火炮率先发难,不远处的唐军楼船被炸开巨大缺口,烈焰腾空而起。我看着那熟悉的佛郎机炮形制,突然想起书中批注里的惊悚细节——这种前装滑膛炮直到明朝嘉靖年间才传入东亚。热浪裹挟着木屑扑面而来,我在纷飞的火光中摸到卫衣口袋里的手机。
电量显示1%的屏幕亮起时,周围士兵纷纷跪地,以为是什么神物。我颤抖着点开潮汐图,海水涨落的曲线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子时三刻涨潮,礁石区会被淹没!现在退守还来得及!"话音未落,又一轮炮击掀起的巨浪拍上甲板,我被冲得踉跄,怀中的《日本!日本!》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