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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遇
七月的滨海小城被炙烤得如同蒸笼,咸涩的暑气裹挟着此起彼伏的蝉鸣,在大街小巷间肆意游走。空气里弥漫着海水蒸发后的咸腥,与街边商铺飘出的食物香气交织缠绕。林悦第五次擦掉画纸上扭曲的线条,握着木质画笔的指尖早已沁出薄汗,素描纸边缘被汗水洇出深色的印记,仿佛是她焦虑情绪的具象化。她习惯性地把橡皮头抵在唇边轻咬,牙齿在橡皮表面留下浅浅的齿痕,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掠过咖啡馆蒙着水雾的落地窗。
这家名为潮汐的咖啡馆是她寻觅灵感的避风港,深棕色的木质招牌在海风侵蚀下泛起柔和的包浆,玻璃门上悬挂的贝壳风铃总会在有人进出时发出清脆声响。店内摆放着做旧的藤编座椅,每张桌子上都放置着插有干花的粗陶花瓶,空气中浮动着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与海盐淡淡的气息。落地窗外,金色的沙滩如同一条柔软的绸缎,沿着海岸线蜿蜒至天际,与湛蓝的海水融为一体。涨潮时分,浪花如同顽皮的孩童,嬉笑打闹着扑向岸边嶙峋的礁石,瞬间碎裂成万千片银白的星子,又带着眷恋退回大海的怀抱。林悦总爱坐在临窗第二张桌子,此刻她望着海面出神,帆布包里的数位板微微发烫,无情地提醒着她截稿日已近在咫尺——出版社要求的海洋主题插画集,至今连草图都未能确定。
吱呀——木质门轴发出一声悠长的轻响,裹挟着咸腥海味的风瞬间涌进室内,还带来了一抹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气息。风铃剧烈晃动,清脆的声响惊得林悦笔尖一颤。她下意识地抬头,看见一个男人立在门口。他身形颀长,白色衬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腰线,衣角随着风轻轻舞动,露出一小截精瘦的腰腹。阳光穿透他微卷的发梢,在棱角分明的眉骨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那双眼睛宛如被海浪无数次冲刷过的玻璃,清澈透亮中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疏离,眼尾微微上挑,像是藏着整片海洋的秘密。
男人径直走向她邻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在原木桌面上,桌面因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冰美式,不加糖。他落座时带起一阵风,惊得林悦的画纸哗啦作响,几支彩色铅笔也随之滚落。她慌乱地伸手去按画纸,却见对方已经先一步伸出手,骨节修长的手指稳稳按住纸角。指尖相触的刹那,仿佛有一道细小的电流窜过,让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那双手的皮肤带着常年翻阅书籍的细腻,却在虎口处有着薄茧,是长期握笔或做实验留下的痕迹。
抱歉。男人的嗓音醇厚得如同陈年的大提琴,带着令人心安的质感,尾音处还带着海浪般的起伏。林悦这才看清他翻开的书——是一本烫金封面的《雪国》,书页间夹着一枚干枯的贝壳书签,贝壳表面螺旋状的纹路里还嵌着细小的沙粒,仿佛诉说着大海的故事。他专注阅读的模样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偶尔用钢笔在空白处批注,腕间银表折射的光斑在墙面跳跃,为整个画面增添了几分灵动。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与窗外海浪的拍打声,竟意外地和谐。
林悦握着画笔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鬼使神差地在速写本上勾勒起他的侧影。铅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她细致地描绘着他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那专注的眼神。当她画到他握书的手指时,笔尖突然顿住——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抬眸,正静静地注视着她,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像是早已洞悉她的小动作。林悦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慌乱中将速写本倒扣在桌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冲出来。却听见对方轻笑出声：画错了,我的右耳比左耳略大些。那笑声如同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迷人,让林悦的脸颊愈发滚烫,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第二章：相识
此后的半个月,苏然成了潮汐咖啡馆雷打不动的常客。林悦渐渐发现,他总是在固定的时间出现——每天下午三点,精准得像坐上了发条的老钟。他习惯坐在同一位置,点一杯冰美式,看书时会不自觉地用钢笔敲击桌面,节奏时缓时急,仿佛在谱写只有他能听见的旋律。
某个暴雨倾盆的午后,玻璃窗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海浪在狂风中咆哮着拍打着海岸。林悦望着画纸上翻涌的浪涛,眉头紧锁。这些天她一直在尝试创作一组关于海洋的系列插画,却始终找不到满意的灵感。苏然放下手中的《百年孤独》,目光落在她的画纸上：你总画海。他的指尖轻轻点在画纸边缘,但从没见过你画人。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比如,把我画进这幅暴风雨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