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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在此处被划破,墨迹晕开成纸人的轮廓。我听见作坊传来响动,跑回去时,穿旗袍的纸人已经站在地上,银簪歪在鬓角,胸前的位置鼓起,像是塞了什么会动的东西。当我伸手触碰时,纸人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传来的不是纸片的粗糙,而是真人皮肤的温度。
秋丫头,别怕。纸人开口,声音是姑姑和母亲的混合体,七月十五前,必须缝完七个纸人,否则——
话未说完,纸人突然散架,银簪掉在地上,滚向供桌下的阴影。我捡起簪子,发现簪头的缠枝莲正在渗出鲜血,而供桌上的七片剪纸,不知何时拼成了我的生辰八字,中央的林秋二字,被红笔圈了七圈。
午夜时分,作坊的木楼梯传来脚步声,咯吱、咯吱,像有人踮着脚走路。我躲在纸人堆里,看见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上楼,她的头发垂在脸前,手里抱着个纸包,正是十七岁那年我送给姑姑的生日礼物。
秋丫头,你看,奶奶给你留了好东西。老太太转身,脸被纸灰覆盖,只露出眼睛,那是双和我一模一样的丹凤眼,1942年大旱,你太奶奶用七个童男的头发造纸,缝出的纸人能替人挡灾,现在该轮到你了。
她打开纸包,里面是七缕头发,每缕头发上都系着银铃。当铃声响起时,所有纸人同时转头,空洞的眼窝对着我,嘴角咧开的缝里,缓缓挤出我十七岁那年失踪的生日歌旋律:祝你生日快乐,祝你……
我再也忍不住,抓起玉簪冲向门口,却发现木门上不知何时贴满了黄纸,每张纸上都画着缝着眼的纸人,而门缝里,正渗出带着体温的鲜血,在地上汇成箭头,指向作坊最深处的Storage室——那个我从未进去过的禁地。
Storage室的铁门挂着七把铜锁,钥匙孔形状正是玉簪的缠枝莲。当簪子插入锁孔的瞬间,姑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秋丫头,记住,缝眼不缝唇,缝唇勾魂门,第七个纸人,要用你的血描唇……
门轰地打开,里面堆满了历代纸扎铺传人的牌位,正中央的祭台上,摆着具穿着寿衣的纸人,面容与我一模一样,胸前贴着张黄纸,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而纸人的嘴唇,被朱红的唇膏描得格外鲜艳,像是刚吸过血。
我听见后巷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回头看见七个穿蓝布衫的小孩站在作坊门口,他们的眼睛被缝死,嘴角咧开至耳根,齐声发出姑姑的声音:秋丫头,该缝第七个纸人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