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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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开始变得温和,营业部里的气氛却愈发狂热。有人开始讨论一万点不是梦,有人翻出2007年的老账本计算收益率,就连小陈这样的新人客户经理,都开始推荐起创业板的十倍股。我看着他们兴奋的脸,想起前世此时的自己,也曾在这样的氛围中迷失。

小郑,老王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听说有个叫全通教育的票,做互联网教育的,机构说能涨五倍！他的屏幕上,创业板的K线图陡峭得像座山峰,全通教育的股价已经从30元涨到100元。我调出这家公司的财报,净利润同比下滑30%,市盈率先前高达500倍。

王叔,我关掉他的K线图,调出券商ETF的走势图,您看这个,券商板块的市净率还不到2倍,而创业板的市梦率已经上天了。老王挠挠头：你就说能不能买吧我指着他中山装上的红背心：您还记得嫂子临走前说什么吗她说让您别碰看不懂的东西。

老王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红背心。散户大厅里,有人在为全通教育的涨停欢呼,有人在计算着自己的宝马X5还有几个涨停就能到手。我摸出手机,给晓芸发了条短信：把家里的存款都转到银行理财,别问为什么。

窗外的梧桐树开始落叶,一片金黄飘落在操盘室的窗台上。我望着中信证券的周线图,股价已经突破50元,成交量创出历史新高。老王沉默许久,突然开口：小郑,你是不是...能看见未来

我转头看向他,阳光穿过他稀疏的头发,在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前世的他在股灾后消失了三天,再出现时已经换上了寿衣。此刻他的眼睛里没有贪婪,只有历经沧桑的疲惫与信任。

我只是比别人多算了几步。我轻声说,王叔,记得八月底把券商股的利润提出来,给小雨买个新书包吧。

老王一愣,随即笑了：你这孩子,操的心比我这个当爹的还多。他掐灭烟头,在键盘上敲出卖出指令,听你的,落袋为安。

当老王的卖出确认单打印出来时,中信证券的股价恰好触及52元的日内高点。窗外的阳光穿过落叶,在纸上投下金色的光斑,像极了K线图上的十字星。我知道,这只是牛市的第一波行情,真正的疯狂还在后面,但至少在此刻,我守住了一个普通人对家庭的责任。

手机震动,晓芸发来女儿的画作：两个小人站在金山上,手里举着爸爸真棒的牌子。我笑着保存图片,抬头看见老王正对着打印单傻笑,阳光照在他的红背心上,像面温暖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