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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知青点,土炕上潮湿的被褥透着泥土的腥气。沈秋棠攥紧拳头,眼前浮现出妹妹双手染血的惨状。她记得前世,继母方慧兰用老鼠药掺进小米粥,害得妹妹秋菱吐血不止,送到卫生所时瞳孔已扩散成深潭般的黑。此刻柴房里,秋菱蜷缩在草堆中,嘴角溢出的鲜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姐,我疼。妹妹细若游丝的哭声如同一把钝锯,割裂着沈秋棠的神经。她用尽全身力气翻过身,后背贴着的木板硌得她骨头生疼,可眼眸里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这个时代的水有多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标兵评选不过是生产队队长宋大奎的遮羞布,他暗地里把知青粮食倒卖给黑心商贩,换来的钱却塞进了军代表儿子陈远山的腰包。而她,上辈子就是被所谓青梅竹马的陈远山,还有那个笑起来梨涡浅浅的队长女儿宋梅,联手推进泥石流的山洪里,成为这场权力游戏的祭品。
沈秋棠的指尖在木板上划出细微的响声,如同在空气中磨刀。她想起前世在地质勘探队学到的急救知识,那本《古病理学》在她被埋进乱石堆时还压在枕下。此刻她能做的,只能是用现代医学常识为妹妹续命,即使代价是一口鲜血,两日高烧。
正想着,门板突然发出沉重的吱呀声。沈秋棠心下一沉,却见陈远山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军绿色棉袄上沾着泥点,他的眼神复杂得像这动荡的年代。你的粮票,他随手将薄薄的纸片扔在土炕上,明天的评选,我保你。
沈秋棠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个男人,上辈子就在暴雨夜背着她闯过泥石流,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将她推向深渊。此刻她能感觉到,那藏在冷峻面具下的,是利刃出鞘前的锋芒。
当第一缕曙光刺破黑暗,知青点的鸡棚传来刺耳的打鸣。沈秋棠站起身,用发抖的手整理着洗得发白的学生装,她知道,这场逆天改命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洪流之眼
第一场秋雨砸下来时,沈秋棠正把妹妹冻得发青的脚埋进热草灰里。草棚外,泥浆沿着土墙滑落,像暗红的血泪。宋大奎的举报信正被雨水泡得发皱,信纸上她偷藏地主私粮的罪名,洇得像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姐,大奎叔说,咱要是抓不到耗子,粮食就...秋菱哆嗦着从柴垛里掏出半截红薯,指尖冻得像支离破碎的冰花。沈秋棠突然想起《昆虫生态》里的捕鼠法,却在翻找火镰时咳出一口血,溅在妹妹灰扑扑的衣襟上,像枚腥红的勋章。